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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新编二人台现代戏《雁门关下》的音乐创作

2024-10-11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武兆鹏
新编二人台现代戏《雁门关下》剧照。本版摄影@善摄希夷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的重要讲话中强调:“要把握传承和创新的关系,学古不泥古,破法不悖法,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文艺创作的重要源泉。”

最近,在由忻州文化研究院二人台剧团组织创排的新编二人台现代戏《雁门关下》(编剧:耿志仙,导演:李慧琴,作曲配器、唱腔设计:武兆鹏,领衔主演:郝云婧)的音乐创作中,我牢记习近平总书记的教诲,努力秉持既要保留传统美、又要创造现代美的创作理念,紧紧抓住二人台音乐传统性和现代性的双重视点,在唱腔写作、配乐写作、多声部写作等各个方面力争学古而不泥古,破法而不悖法,从而赋予二人台更为丰富而动听的音乐语言,助推传统二人台音乐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受到业界和观众好评。总结起来,主要做法有四:

一是借鉴现代作曲技法,美化二人台音乐的旋律。旋律美,是所有音乐艺术的共同追求。戏曲音乐作为一种音乐艺术,不管它承载多少功能,首先必须具备一条:悦耳动听,即具有旋律美。20世纪五六十年代,黄梅戏《天仙配》中“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的唱段,曾以“戏歌相融”的旋律美征服了许多群众,至今仍脍炙人口,久唱不衰,其成功之处正在于此。它启示我们:美的旋律是戏曲音乐创新发展的原动力。

在新编二人台现代戏《雁门关下》,我尝试以二人台的传统唱腔为"种子",运用现代作曲技法,突破传统唱腔的窠臼,由旧腔幻化出新歌。如第三场的女声伴唱《今天收,明天起》,即是以二人台传统曲调[借冠子]为基础,把原曲第二个乐句的部分素材用在前奏和结束部分,而对其它乐句则只用个别乐汇和骨干落音,根据唱词情绪重新创作,曲调听来亲切优美。第四场的女声伴唱《酒香四溢满街巷》,则是汲取传统曲调[打樱桃]的音调特点,按照歌曲化的形式重新组织、重新创作的。首先,曲调前奏的前半部分沿用了[打樱桃]的起板,辨识度很高;接下来的4个乐句虽然没有照搬[打樱桃]的原曲,但在旋法上却保持着一致性;曲调的后半部分则使用了原曲中一句很精彩的甩腔,并提高音区结束在高八度的主音5上,恰似异峰突起,听来既新鲜又具有浓郁的二人台风味。

二是吸收多种有益养分,优化二人台音乐的表情。著名音乐家杨荫浏先生曾经说过:“综合、多样,是我国戏曲音乐结构形式的特点之一。"这一特点,既说明我国戏曲音乐的丰富性、广泛性,也说明了它的可容性和可变性。在《雁门关下》,我遵循表现剧情的基本要求,充分尊重二人台音乐的传统成就,运用“切头”“去尾”“破句”“续段”的创作手法,对传统曲调进行新的重构和融合,从而形成了一个个层次分明、感情丰富,既有韵味又有新意、既丰富又统一的新型唱腔,最大化地体现二人台的艺术魅力。如第四场中四女人的唱段“搞科研”,即是以二人台中具有说唱风格的[借冠子]为基础,吸收了[骂鸡]以及忻州三弦书的优长,运用扩腔手法扩大了乐句的句幅,具有鲜明的说唱性,使之既新颖幽默,又不失二人台风味;而高思玖的核心唱段《呼大哥喊大婶莫要吵嚷》,我在创作中费了很多心思:全曲以极富表现力的[叹十声][尼姑思凡]为基础,融合了[撑船][十爱]以及内蒙古漫瀚调的[双山梁],结尾又回到了变形后的[尼姑思凡],并以¼的快速节拍将唱段推向高潮,可谓“不离基地,采撷众华,融合提炼,自成一家”,既有传统韵味,又富时代新意。

三是运用特性音调贯穿,强化二人台音乐的形象。特性音调贯穿,亦称"主导动机",是19世纪末德国浪漫主义作曲家瓦格纳(1813~1883)首创的一种作曲手法,首次运用在歌剧《女妖》中,获得巨大成功。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国的京剧样板戏《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杜鹃山》等中曾引进这一创作手法,推动了京剧音乐的革命。在《雁门关下》,我运用这一理念,首先精心创作了以[挂红灯]为基调的"主题歌",贯穿全剧;然后从中提炼出“” 作为特性音调,并由此引申、发展出诸多变体,频繁贯穿于唱腔、过门以及幕间音乐、情景音乐中,从而成为强化音乐形象、统一全剧音乐风格的一个重要手段,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四是创造新的结构程式,深化二人台音乐的功能。运用程式塑造音乐形象,是戏曲的“长项”,千百年来放射出夺目的光彩。但随着时代的前进、观众审美需求的变化,这种“光彩”无疑需要焕发出新的时代光芒,需要创造出更多新的、鲜活的结构程式,以表现更广、更新的社会题材和更复杂、更多变的思想感情。

在《雁门关下》,我以传统曲调[挂红灯]为基腔,按照一定的规范发展派生出多种板式:如第一场中“女一号”高思玖《父亲他一往深情把故事讲》的唱段,是以"扩腔加花"手法发展出的"慢板";贯穿全剧的主题歌《雁北的女人雁门关的汉》则是在"慢板"基础上派生出具有舒展、粗犷特点的"快三眼板";第三场中高思玖《雪打灯笼好景象》的唱段,是以"闪板起唱"手法发展出的颇具口语化的“垛板”,以及在“垛板”基础上通过省略过门、造成变化重复的“快垛板”;而在需推高唱腔情绪时,则通过“抽眼紧缩”“调动基腔典型乐汇与骨干音”等手法,发展出情绪更为急迫、快速叙述的“快板”,如《千年的黄酒黍米酿》(高思玖唱段)等。

此外,在多声部写作、配乐写作、组建以剧种“三大件”和常规民族乐器为基础的二人台基本乐队,以及运用现代数字音乐采样技术增强音乐织体的厚度、节奏的强度、丰富二人台音乐的色彩性和层次感等方面,均作出了可喜探索,取得积极成果,带给听众新的审美体验。

上述种种创新手法的运用,均谨慎地保持在剧种音乐的范式中,学古而不泥古,破法而不悖法,使得旧里有新,破中显法,既保持了二人台音乐传统风格的延续性、又增强了表现剧情的适应性,既像“旧友”重逢、又似“新朋”相见,营造出“熟悉的陌生感”,较好地配合了观众的情绪变化,为二人台音乐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贡献了一点微薄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