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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真情召唤,让萧红“精神返乡”

2020-04-29 发表|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林超然
歌剧《萧红》剧照 蒋国红 摄

由中央歌剧院与中共黑龙江省委宣传部等多家单位联袂出品的歌剧《萧红》,把“情系黑土地”作为萧红一生创作史的总动力,以一种近乎生活还原、百姓评判和亲民策略的特别呈现方式,成功地让萧红实现了“精神还乡” 。当剧作结尾处温柔的《摇篮曲》旋律响起和升起到半空握笔书写的“萧红”出现时,那是后人对萧红的景仰。歌剧《萧红》借助艺术的、精神的仪典,让萧红重返故乡,让一个远行女儿的形象长驻乡亲的心田。

呼兰河是萧红文学生涯的生动起点,是纵贯她各种书写的叙事主线,更是她艺术求索的最后归宿。萧红逃离家庭,但不逃离故乡。在家国情怀的悠远烛照里,故园的历史现实、风俗民情、一草一木,与女主人公救国救民的奔走共同耸起令人深深崇敬、长久仰视的美学高度。歌剧《萧红》序曲中的多媒体舞台效果,在光影之间为我们呈现了从漫漫黑土地上无声无息的雪落莹白,到呼兰河冰消雪融、奔流浩荡的场景,在人物尚未出场之时就让这位上世纪“三十年代文学洛神”与“呼兰河女儿”的形象巧妙衔接在一起。以此预料,该剧作必然会带给观众深沉的感动和绵长的怀念。

当独特的场景设计和舒扬的音乐与病床上的“萧红”一同出现在舞台上时,我们明白,次第展开的将是一场倒叙的凄美故事。萧红的文学成就和文化地位是经过时间和人心检验的,其中既有鲁迅、胡风、茅盾等文学大家的褒扬,又获得因写法具有跨界意味和开创意义的“小说不像小说,散文不像散文”的“萧红体”之赞誉。剧作对萧红的人生进行基本梳理,再现了她向往自由女性的艰难转身和本人借助文学的自我实现,那个在感情生活几度受挫背景下“以笔为枪”的萧红让人耳目一新。剧中多次出现的“女人的天空是低矮的”和“不甘”都是萧红最真实的心境体验,而“人生是为了什么,人活着是为了穿衣吃饭,不光是为了穿衣吃饭”则为我们厘清了萧红一路成长的重要原因。

唱词从萧红作品中“就地取材”是以至简写至繁、以至情写至性, “生活流”的传达方式让歌剧《萧红》转换成一个平视的角度,执着地回到乡音里,回到童心里。在这样的处理下,现实中的人物可以自由走进作品,作品中的人物也可以轻易地走进现实。两类人物一一现身,各自言说;祖父、父亲、有二伯、小团圆媳妇、汪恩甲、萧军、端木蕻良……呈现的是今人对萧红客观公正,具有现代性且极富人情味的理解和评价,演员在舞台上的表演也因之更具层次和张力。

歌剧《萧红》剧照 蒋国红 摄

父老乡亲群像式、旁白式的合唱则弥合了虚实之间的边界,起到了分隔单元、推动情节和展现世俗评价的作用。比如医院一场, “流言”部分的群体烘托效果就很有说服力。主要人物的独唱、对唱和复调式演唱等形式则彰显了矛盾冲突、丰富了舞台表现。

舞台设计上也有亮点:在“动”的舞台上特别悬停着一块“静”的幕布,用现代光影手段,让形如纸页的幕布无限“增加”舞台的宽度和深度。一方面配合情节的延伸,辅助投射呼兰河、老道外、旧上海、朝天门码头、香港等萧红的人生驿站,通过直接穿插萧红的手稿来完成她的个人故事;另一方面用来补入时空背景,把个人故事变成家国故事、人类故事。个人是人群里的个人,个性是共性里的个性。萧红可能就是我们的一部分故事,我们也可能是萧红的一部分故事。

剧本虽然整体感觉不错,但还有需要打磨的地方,在某些内容的延展性上还可以做得更好。比如《跋涉》这场戏,不要用群演一带而过,完全可以巧妙还原进步青年的“牵牛坊”聚会,只需要加入一个女演员饰演白朗,再用简单的呼语点出金剑啸、罗烽等人的名字就可交代人物身份,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各自的历史传奇,轻易就可以为剧作增加时光、人生和文化的厚度,让人感受到萧红身处的是一个怎样的文化语境,她所代表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而是哈尔滨,是东北不屈的斗士。

瓦莱里在《伦敦记事》里说:“一首优美的诗,一个想法,一个发现,这些都没有确定的价值,如果在被接受之前就被摧毁了,那么就等于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他们作用在一个人的身上,缠绕着他,然后在另一个人身上同样起作用。那么它的意义就变得不可估量。 ”如果说“萧红”是一个闪光的名字,是一个可以通过无限燃烧带来惊人力量的名字,那么歌剧《萧红》无疑起到了强大而感人的助推、助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