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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北魏风飏》中的人物塑造

2017-06-24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闫晓伟

话剧《北魏风飏》是由太原市话剧团排演的一出原创历史话剧,创作者以“北魏孝文帝改革”的历史事件为原型,为观众讲述了一段关于“民族融合”的故事。创作者通过对“冯太后”、“拓跋宏”、“拓跋恂”等历史人物的艺术再创造,让观众感受到了“王朝革新”的艰辛与不易。话剧《北魏风飏》制作较为精良,尤其是舞台布景与音乐制作都很出彩。如剧中第二场戏“汉府中毡房”的舞台布景与第三场戏结束时背景音乐的安排,对剧中“胡汉融合”的主控思想与“无情帝王家”的情绪主题都起到了极大的烘托与渲染作用,为该剧增色不少。然而,话剧《北魏风飏》也存在一些问题,以下笔者就从“北魏风飏”的题目入手,谈谈该剧角色塑造的得与失。

大魏王朝的掌舵者凭借超凡魄力与果决杀伐,使北魏大旗在历史岁月的猎猎劲风中飏起,谓之《北魏风飏》。“北魏风飏”是一个王朝的盛世,更是一个时代的风骨气韵。它是王朝几代人不懈努力的结果,是梦想与汗水的结晶。因而说,话剧《北魏风飏》(以下简称《北》)不是某个具体人物的传记传奇,而应该是为北魏盛世不懈努力的人的群体像。 

在话剧《北》中,冯太后是北魏王朝实际的掌权者,是北魏王朝第一代的掌舵者。为提升王朝实力,冯太后选贤任能,奖励军功,胡汉同朝,推行新政;为维护北魏王权,冯太后不顾孙子孝文帝拓跋宏的苦苦哀求,决绝赐死林妃;为巩固新政,冯太后不念旧臣功绩,实行铁血,诛杀拓跋彰等叛臣。政治斗争中的冯太后霸道冷酷杀伐果决,令人不寒而栗。然而,作为女人,话剧《北》中的冯太后也满是无奈与柔情:当孝文帝拓跋向冯太后哭喊:“我就是想不明白”时,深知“皇宫大门远比想象中的高”的冯太后只能冲着孝文帝发出痛彻心扉的怒吼:“想!”一个“想”字,霸道女人背后的“苦熬”被展现出来,一句“想”,权力斗争中祖辈对孙子“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更显深刻。话剧《北》的第五场戏中,冯太后与拓跋宏游永固陵,祖孙俩冰释前嫌,一句“奶奶”,一句“孙儿”,创作者对祖孙之情的刻画成为象征着王权冷酷的永固陵中最温情的表达。话剧《北》尽管在整部剧的叙事上存在断裂,单就舞台人物而言,创作者对冯太后的塑造是相对成功的——霸道、冷酷、温情、无奈,多样的人物性格使之成为“北魏风飏”中的第一代扛旗者,当之无愧。

在话剧《北》中,孝文帝拓跋弘是“北魏风飏”中的第二代扛旗者,然而在整部剧中,创作者对孝文帝拓跋宏的刻画与塑造却难有冯太后的锋芒与光彩。

北魏年间,献文帝崩,其子拓跋宏荣登宝座,献文帝之母冯太后成为大魏真正的掌权者。拓跋宏虽为皇帝,但处处受祖母冯太后的“节制”与“约束”。在冯太后的权势下,拓跋宏处处谨慎小心,难有作为,既无法违背祖母的旨意救下恋人林妃,又不敢起兵推翻祖母的统治。尤其是舞台上,演员孝文帝拓跋的频繁走动,更将其急躁、懦弱的性格特点展现出来。话剧第五场之后,冯太后还政于孝文帝,孝文帝拓跋宏掌权,成为“北魏风飏”中真正的扛旗者。然而在第六场戏中,创作者对孝文帝拓跋宏塑造无论是在演员表演方面还是在剧情设定方面与先前冯太后权势下的孝文帝形象没有任何转变。话剧《北》第六场的主要事件是“孝文帝斩杀在平城故都另立朝廷的太子”,然而在第六场一开场,孝文帝独自站在洛阳宫殿缅怀祖母冯太后,此处用意固有承接前场冯太后“迁都洛阳”的遗言,但此处设定对第六场中“斩杀太子”的重头戏却没有太大意义,反而留下了“孝文帝仍旧是冯太后羽翼下懦弱的孩子”之嫌。

剧中,太子拓跋恂造反兵败被押送洛阳,孝文帝原本因太子“受人蛊惑”判其终身监禁、面壁思过,但在叛臣穆泰唇语相激之下斩杀了太子,“给了天下一个公平”。创作者此处原本想借“大义灭亲”之典塑造孝文帝形象,但却也遗留孝文帝“少断”、“少威”之形象。太子造反,孝文帝对其处理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或杀,或留都应有足够的理由。留——太子年幼,受人蛊惑;杀——法无私情,均无例外。创作者对拓跋宏的塑造,过多得集中于“情”而少了王者应有的“霸道”。剧中,作为冯太后的后来者,作为大魏的掌舵者,舞台中拓跋宏的的艺术形象缺少了北魏王者应有的锋芒与光彩,与“北魏风飏”不符合。

剧中,太子拓跋恂虽然戏份不多,却是个较为特殊的角色。尽管拓跋恂最终并没有继承皇位,然而作为太子,他也是“北魏风飏”的“见证者”、“经历者”、“继承者”。由于从小受保守派穆泰的影响(剧中第四场展现),拓跋恂成为保守派的代表。为了对抗父亲拓跋宏的革新派,拓跋恂于旧都平城另立朝廷,最终却兵败被抓。在洛阳大殿之上,当得知父亲下令斩杀自己的命令时,太子拓跋恂跪地求饶。第四场与第六场中太子的“豪言壮语”与第六场结尾的“懦弱求饶”形成鲜明反差,舞台中的拓跋恂失去了角色的行动根源,而这一反差也成为创作者对人物塑造的又一败笔。

在剧中,无论是保守派还是革新派,都应有各自充足的“动力源”,而绝非一句保守派“为各己私利而拒绝革新”的一句空话而草草解释(倘使剧中保守派真以“私利”为“动力源”,那么剧中革新派“为天下苍生谋福”的“动力源”则从故事一开始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判处了保守派死刑,故事便真的成了自导自演的闹剧,荒诞而毫无由头)。革新有革新的好处,但也存在失败的危机。保守与革新的对错是当事者无法轻易判断的,所谓改革的成果均由后世评判。也正因如此,任何时代的改革派总会举步维艰。拓跋恂是保守派的代表,作为皇室继承人,他当有他自立朝廷的理由与勇气,然而在剧中,被捕的拓跋恂一句“父皇,孩儿也是受他人蒙蔽”将剧中“革新派”与“保守派”的冲突故意绕开,使该剧的思想性与深刻性浅尝辄止难有造诣:北魏王朝的民族融合没有它应有的艰难,剧中冯太后与孝文帝的改革创举也成为历史的图解与后人的想当然。

人物是故事的灵魂,是思想情绪的承载者,当剧中扛旗者“站立”之时,相信也必将是话剧《北》真正“风飏”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