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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情义暖寒冬——新编现代晋剧《暖冬》观后

2017-10-28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王笑林

对这部新编现代晋剧《暖冬》我是了解的。今年上半年曾经在晋中讨论了创作大纲,我就提了不少意见。后来又读了张喜明拿出的完整文学剧本,看到上次在大纲中出现的许多问题基本都解决了。比如对外出打工的认识、因为贫困无法去上大学等等,在这个剧本中都不是问题了。剧中的主要人物也从旦角变成了生角,从女书记变成男的了,大概是因为剧团演员配置问题吧。这些改动都非常好,已经可以看出作者创作的基本意图。我尤其欣赏剧本一开始就是弟弟继承哥哥未尽事业,宁可不去上学,也要替哥哥把欠下的乡亲们的债还清,先声夺人的把石继宏的形象树起来了。现在观摩了演出,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从主题立意上来说,剧本是充满了正能量的,是塑造一位扎根家乡,带领乡亲们走向富裕道路的基层共产党员的模范人物的形象,这样的主题、这样的舞台形象,我们已经看得不少。如何运用艺术手法、运用观众喜闻乐见的艺术表现形式把这样的故事讲好,把这样的人物送到观众面前,而且还要使观众喜爱,是摆在我们艺术工作者,特别是戏剧工作者面前的一个重要而又艰巨的任务。因为今天的观众已经不是十年、二十年以至过去文化生活贫乏年代的观众,无论青年观众还是中老年观众对戏曲艺术的欣赏品味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如果不在演出形式上走出新路,观众是不买账的。别说吸引青年观众,就是我们的“铁杆观众”中老年人也无法交代,他们也是希望我们的戏曲舞台上推陈出新,有新东西出现,不要“老戏老演,老演新戏”。我们的戏曲舞台,特别是现代戏的演出内容,无论领导还是普通观众已经都能够接受,也明白我们在舞台上所要反映的人物都是党和政府所提倡和要求我们学习的榜样。所以,要想在今天再吸引观众,就不能单靠一些我们司空见惯的故事情节和完全正面的思想内容满足观众的需求了,而是需要在艺术表现形式上下功夫,用新的创作手法,新的艺术形式,讲好今天的故事,反映今天的人物。

观看了剧场演出,比文学剧本留下的印象更强烈。从第一场开头就给观众一个焕然一新的感觉,充分发挥了戏曲艺术载歌载舞的特点,把劳动的场面也用歌舞的形式放在舞台上,比单纯的挥舞大锤打钢钎好多了。而且入戏很快,继宏哥哥的死很快把剧情带入了规定情境之中,不仅把场上的群众,就是把观众也很快吸引到台上的情节之中了。继宏哥哥牺牲的场面,作者没有按照过去的老路子,平铺直叙哥哥如何牺牲,乡亲们如何担心自己的投资拿不回来,而是用一段类似领唱、合唱的赵卜石、石继宏和众人的对白,把这段情节展现出来,非常有新意,也很有特点,避免了过去戏曲中的繁琐交代。尤其在第三场,石继宏、赵卜石在两个不同空间同时喊:“喝酒喽!”乡亲们的窗户打开后,一会儿朝石继宏的方向看,一会儿朝赵卜石的方向看,非常形象的将两人对乡亲们的吸引力通过舞台展现出来。赵卜石和石继宏都请大家喝酒,各自抒情,各表心态,打破了过去人物各自议论的窠臼,既符合了人物此时此刻的心态和愿望,又巧妙的利用了舞台有限的空间,而且还符合地方戏曲的表演规律。一个号召人们出去挣钱,一个号召大家投资出钱,观念之争用抒情的手法表现,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比两人在那里为自己的观点争吵、辩解要好得多。最后,石继宏提出,按照“咱山里人老习惯,女打里,男打外,让爷们揣着想,装着梦,进城打工扑闹去,咱不拖后腿。留下咱女人共手筑梦,闯出一片新天地。”很好的解决了守家与外出打工的矛盾,既没有否定外出打工,又提倡了守土致富,他自己甘愿留下来当“妇女主任”,很有戏剧性。就是对外出打工的,他也不是让大家自由散漫,而是统一组织,自愿报名,避免了有人搞歪门邪道,从中渔利。这样使剧情向前发展了,也使人物塑造的更真切了。当然,也引起赵卜石的不满,为后面的戏剧情节做了铺垫。

场与场之间加的伴唱和演员根据环境唱的民歌不错,加大了晋剧的感染力,而又不觉得生硬。比如第二场一开始香雪和孩子在高台上的唱段,非常的入耳和动听。本来晋剧就是吸收了晋中民歌和民间音乐产生的,再把更多的民歌演唱曲调加进来是一种艺术上的继承和发展。后面几场戏的中间加的唱段也同样起到了如此的效果,非常之好。主要人物在社火舞灯的场景中出场也不错,既把过年的气氛加强,又十分符合当时人们的欢乐心情。特别是石继宏从白菜灯里出来,也是别出心裁。只是觉得石继宏在这里唱的词太政治概念化了,一下子把本来营造起的气氛又冲淡了。另外,第一场就提出的修路的大事,在第二场已经过去十几年也应该有个结果告诉观众,否则观众会提出疑问,借那么多钱而修筑的路到底修好没有?如今又要修筑蔬菜大棚,是怎么回事?应该在台词里体现出修好路又要发展新的生产才对。当然这是一些小的问题。

整体来说,现在的演出效果已经很好了,无论是情节结构、戏剧场面和戏剧的连贯性都不错,也很顺畅,几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几个人物的形象也很鲜明,特别是李建国的演唱,令人佩服。这样的晋剧小生演员实在难得。郑芳芳的演唱也非常好,在这出戏里几乎把她的演唱艺术超水平的发挥了。就是靳宝雄演的赵卜实也很到位,性格也很鲜明。当然,全剧演出的成功和李慧琴的导演艺术水平高超分不开,许多场面和人物调度、舞台演出节奏李导都运用的非常娴熟,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有些场面处理的也恰到好处,完全是根据人物个性和心理状态安排的。比如第五场开头,赵卜实和侄女赵香雪的喝酒,把香雪的心情和赵卜实的懊恼都经过酒精的作用表现出来了,也为后面香雪和叶晶晶与石继宏三人的戏做了充分的铺垫,非常饱满的把这场误会冲突在剧中展露给观众。可以说,这场戏是人物性格和戏剧情趣的完美结合,也是对几个人物内心世界的非常合理的刻画。由此也充分说明,主旋律的政治戏也可以有“戏”,并不是单纯讲“理”的,是值得大家认真总结的。

戏不好搞评论的就无话可说了,戏好了就想多说两句。

我在今年8月份讨论剧本的时候就说过,这个剧本和普通一般的叙事剧本不一样,是“散文式的结构,抒情式的情节”,导演和编剧要有个共同的认识,喜明的剧本在这方面是有突破的,而且基本上已经形成了具有鲜明特点的剧本创作的路子。这是一种新的舞台艺术内容表现手段,也是展现今天我国戏曲艺术发展到的高水平、高层次的标志。最典型的就是中国戏剧节荣获“文华大奖”的评剧《母亲》。过去喜明的剧本都是由李慧琴导演的,李导对喜明的创作思路还是熟悉了解的。但是演员、音乐、舞美等各方面都要有个和过去不同的创作认识和思路,才能把编剧的创作意图表现出来,否则就会出现许多不协调的地方。在昨天的演出中,我觉得基本上是达到了这个目的,但是还有需要提高的地方。在全剧情节发展上,叙事与抒情的节奏把握还不太准确、到位。第三场,石继宏和赵卜实开头有一大段对口台词,两人表演都不错,但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对唱才更符合戏曲艺术的要求。而且两人的唱要“紧凑”,节奏要快,才能符合人物当时的心理状态,“赛酒”的场面出现才有依靠,否则不是很顺当。为啥非要大碗喝酒?现在的安排是喝酒后石继宏有大段唱,这段唱又太紧凑了,也就是节奏太快了。人喝酒后不会是很清醒状态的样子,是行动迟缓才对。而且,经过前面的紧张场面,这里应该是抒情的表露了。特别是儿子那段词,更应该是迷离状态的,不能是很理智的说那些语言,要记住这个剧本的抒情性特点。在院子里围着石继宏的房子众乡亲听房,更应该是抒情的,而不是一般戏剧的群众场面。儿子读课文的节奏同样不准确,不能那样生硬,群众也应该是带有一种迷离状态的共鸣,而不是理智的担心,所以这里的节奏也不能太快,所有的场面都应该放下来。这样,石继宏唱出“守望飞翔”都是对幸福的追求的道理,才能体现出他的清醒。这个地方也不要把石继宏搞成一个酒鬼的样子,要体现他之所以要和赵卜实“赛酒”,不是为喝酒而喝酒,最终目的还是想让乡亲们不要出去。但是,一场大醉清醒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不能一概否定出去的做法。这样后面他当“妇女主任”的情节也就顺理成章了。第四场开头男人走的节奏就对了,就应该这样男人们背着行李有节奏的从后台幕布前走过,这才能体现剧本的风格。紧接着筑大棚的戏也不错,载歌载舞,和前面的风格很统一。风雪到来之后,节奏就应该有变化,从唱词的意思看,应该又是一种抒情,而这种抒情是表现无奈和悲伤的,不能太快了。然后,石继宏从受灾后又一次对自己的心灵进行了拷问,不仅不走,而且还给大家把最后的欠款还清,这种安排非常好,好比“雪中送炭”。不过有个疑问,按照戏剧的发展,是过了好几个冬天,因为事件都是冬天发生的,那么孩子怎么长不大,一直是这个样子?应该让观众明白。第五场香雪的那一大板唱腔很好,是在人物经过前面情节的发展基础上的蓄势待发后的爆发,淋漓尽致的把人物的感情抒发出来。芳芳的唱腔艺术有了发挥的地方,观众也有了享受演唱的机会。最后一场戏的灯柱应用不好,太刺眼了,应该用别的方法表现这个环境,不要搞刺激性的场面。

我还是觉得后面应该再给赵卜实一点戏,比如大家准备用互联网把菜销售出去,他提出来我可以组织运输队,把乡亲们的成果尽快送到城里去。这时候石继宏可以表扬他,说他这个路子才走对了。这个人物是全剧人物矛盾的一个对立面,是很重要的,到最后不能忽视。

我的这些建议都是一家只见,未必适用,是觉得这出戏不错,想让好戏更加成熟,更上一层楼,成为我省扶贫展演中的优秀剧目。所以也是供编导和剧组同志们,特别是晋中文化主管部门领导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