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山西戏剧网 > 晋剧 >

人狐之恋的自然意蕴——读晋剧剧本《文山狐女》记

2018-02-01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景平

家乡的冠山是一座名山,是生态之山也是文化之山。是一片神话的世界,也是一片魔幻的世界。

翟又将一部取材于冠山的神话大剧剧本《文山狐女》发上微信群之后,我当即看了,感觉是:凄婉感人,感人至深。翟又说,这部作品,演出50多场,场场演得感人落泪。

《文山狐女》是就由古今流传于我家乡平定冠山的一则民间故事改编而成的。故事是爱情故事,是人与人的爱情故事,也是人与动物的爱情故事,甚至,是人与自然的爱情故事。古州平定的一个乡村书生乔宇,跋山涉水,寻观古迹,游历到冠山书院求学读书,路径娘子关山峡,遇到一只遭害于鬼妖毒箭的狐狸,乔宇悲悯之心顿生,拿出母亲行前给他遇险救危的还魂散,救狐狸以起死回生。后来,书生在了冠山书院读书,饥寒交迫,精神萎靡,狐仙便化作女子,夜来侍奉乔宇。结果两情相见,拜天拜地,结为夫妻,并山盟海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滚滚,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之后,女子夜夜陪读,将自己口含千年的生命仙丹吐出,放入乔宇口里示其含着,乔宇便精力神助,学业突进。然而,恋情泄露,乔宇一时被孔山先生和白眉老道迷惑,待妻再将仙丹吐出时,他突然夺过,吞入腹底,致妻于生命濒亡。其妻悲愤欲绝,本可以对乔宇刨腹取丹,但她没有;乔宇追悔莫及,也泣令其妻刨腹取丹,但她还是没有。妻只告诉他,在天亮之后,到屋后的松树下,将一只美丽的狐狸埋葬。多少年后,做了明朝尚书的乔宇再回到冠山,本来要打造一口石棺给妻子厚葬,不料突然看到遍地蛹虫,刹那间心烦呕吐,吐出了那颗仙丹,其妻遂从石棺里复活。于是,生死重逢,两情相牵,重新归去。

这个作品,故事奇离而构思精妙,幻象环生而逻辑缜密,情节单纯而跌宕婉转,感情激荡而如泣如诉,写出了世间爱情的悲欢离合。读文字尚且感人而至深,看演出当会噙泪而哽咽。作品是悲剧也是喜剧,剧的高潮悲,但结局不悲,可谓是悲喜剧。之所以感人,我以为,就在于作品营造了爱与生命的感动。其基本是本着报恩伦理的因循与突破,悲剧喜剧的冲突与合璧,设置故事的。作者两度让狐女死而复生,前一个死而复生,仅仅是情节的铺垫与推进;后一个死而复生,终才是故事的悲情至于喜情。这样一个故事,应该说,虽然违背生活的逻辑,但符合神话的逻辑。是在违背生活逻辑的基础上凸显神话的逻辑。因为,它符合人们的愿望。翟又的创作与传说不同的地方,就是刻意创造了光明的结局,使其符合人们的愿望逻辑。尽管人们都知道这一切完全都是假的,但依然愿意把假的当成真的,依然愿意悲剧转化为喜剧。这就是文学与艺术的魅力,也是读者与观众的审美。仅此,说明人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也是生活在精神里的人。无论富人或是穷人,无论情侣或是孤客,愿望是一样的,审美是一样的。神话归根到底,还是人话,是人的精神寄寓。

不过,这部神话作品给我的,不仅仅如此。我突然想到,神话给人的,人与动物的故事,人与自然的故事,难道仅仅是人对自然的认识低下和行为无力,使人奇想着借助自然和借助外力实现人的愿望么?或者,难到仅仅是作者创造神魔奇幻的离奇故事,用以吸引读者的阅读关注和焕发观众的审美体验么?如果是前者,那么人能创造出奇特的神话,这本身就是精神思维的超越,怎么能是认识力低下呢?如果是后者,那么神仙被赋予的艺术魅力同样可以赋予人,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让人具有魔幻引力呢?如果说原初神话是古人蒙昧的遗存,那么现代科幻是不是今人愚蠢的产物?我以为,神话世界,其实显示的是人与神物共存、人与自然共存的最原初最朴素的自然意识理念。在那里,人的世界与神物世界生灵世界是平行的也是交叉的,人可以升天入地,神可以下凡人间,生灵可以行走在人神之间。而且,人有优劣,神有善恶,物也有好坏,在那里,世界早就是一个精神与物质同在的生命共同体。人对神是敬畏的尊重的顺应的借助的守护的,而人对物也是敬畏的尊重的顺应的借助的守护的。这一点上,神话,其实才是人类天人合一物我同在理念的源头。

这也许就是这部人狐之恋的神话剧提供给我们的超越传统爱情故事的自然意蕴。由此想来,这样的神话故事,深藏于古代典籍之中,也深藏于名山大川之间。

一座山产生一部剧,一部剧名了一座山,而一座山与一部剧,名了一个地方,其根本,其实就在于深深挖掘了并且审美化了那里的人与神物、人与自然的生态文化生命文化。

故乡冠山深藏的自然文化可挖掘,许许多多名山大川的自然文化可挖掘。古老神话品牌足可打造为现代文化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