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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燕升:不看好戏曲振兴亦步亦趋坚守传统

2013-08-14 发表|来源:北京晨报|作者:和璐璐


白燕升

最近在电视上看到主持人白燕升的机会不如以前多了,主持戏曲节目这些年,他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主持人,在观众心目中,他是一个戏曲行家,连余秋雨对他都有这样一个“判词”——一个超级戏迷,一位真正的内行,一位够资格的剧评家。在戏曲表演艺术家的眼里,他是一个坦诚的朋友,白燕升曾说:“很多艺术家其实很寂寞,但我庆幸的是,我还交到几个能过心的朋友,像张火丁、于魁智、李胜素、袁慧琴,他们个性十足,但我们在一起能聊到一块。”

虽然在电视上露面不多,但白燕升却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在观众视野,比如在高群书电影《神探亨特张》客串一个碰瓷的骗子;还即将要在清华大学的新清华礼堂举办“燕歌行”演唱会,并请来于魁智、李胜素、吴碧霞、吴琼这些戏曲界、美声大腕当嘉宾;最近还发行了《“白”老汇》演唱专辑,其中既有翻唱邓丽君的歌曲,也有自己填词作曲的尝试,最特别的还有白燕升演唱的豫剧、锡剧、扬剧、淮剧、黄梅戏、京剧和河北梆子的曲目。并且,受邀在全国60多所高校、机关礼堂举办讲座,甚至去年还差点在河南省电视台就任副台长一职,记者开玩笑地跟白燕升说:“你这是要火,又歌又戏,幕后填词还演戏,全面向演艺界转行”,被他一句:“就是玩吗!”轻松化解,但听过这张CD之后,绝不是“玩”那么简单,这些本事是需要长时间的学习,更需要人生阅历才能得来的。

在此次面对面采访白燕升之前,就知道他很多故事,他主持的能力超强,在提前只有十分钟又要背台词又要抢妆换衣服的工夫里,他能上台把十几位在座的领导名单背诵出来,连提前准备的手卡都不用,无一认错,让旁边的工作人员大松一口气;在新闻发布会很尴尬的场面时,有一位记者提问“于魁智、李胜素他们的合作这么默契,琴瑟和鸣,而且外貌又那么的般配——”白燕升接过话茬儿,说:“我也常常看着他们演出结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叹多么好的一对——搭档啊!”随后白燕升很自然地为大家引荐了当时在场的于魁智的太太。

刚开始接触到白燕升的人,你会觉得他说话特别大声,笑声能传千里。这是一个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爽快开朗的北方男人,这个出生在河北沧州大地的汉子有着燕赵之乡的性格:坚强硬朗。然而在他的欢笑背后,其实他也有苦难和悲伤,他有一个曾经几年卧床不起的太太,他也曾为了求学和工作错过去见父母最后一面的机会,但这些痛苦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成为过去。现在的白燕升,好像比几年前见他时还要年轻,每天都要锻炼一两个小时,还不时和“几个老男人”打打篮球,不久前还带着太太和女儿到南方玩了一大圈,看看祖国的好山好水,平和而又自在,这也算是对平时无暇照顾她们的补偿。

振兴戏曲 不只靠传承

客串电影,出专辑,举办演唱会,这是央视主持人白燕升最近正在忙的事情,似乎与他主持人的身份有点游离。但他说,这是主持之外的一种延伸,人要活在不同的舞台,这也是和观众的另外一种交流。

和白燕升见面,他穿着很运动的衣服大步走来,“最近好像都不在北京,挺忙的?”他马上接口道:“不忙不忙,忙都是自己找的,一切忙都是没事儿找事儿。”现在的白燕升已经不是十几年前,刚到中央电视台那会儿,有机会上节目就上的状态了,“我曾经一个人同时主持十几档节目,主持越久越不想多讲话,学会控制,不做太多,减法工作和生活也是一种成长和必须。人有两条路要走:必须要走的和想要走的。只有把必须走的路走精彩,才有能力和资格走想要的路。”

 

唱 出专辑名嘴变名票

《“白”老汇》并不是白燕升第一张戏曲专辑,2009年白燕升就发行演唱专辑《燕歌行》,而这张《“白”老汇》是他用3年心血,非常诚心诚意的作品,这张结合了白燕升原创音乐、戏曲、翻唱、MV为一体的专辑,被评价为“像一张有旋律的散文集。”白燕升说:“这个评价虽然有点酸,但是我挺喜欢。”

新专辑取“‘白’老汇”这样一个名字,白燕升说:“很多人叫我白老师,其实我不敢传道授业,我只是爱得很杂,说不上白老师,算个‘白’老汇吧,我也希望自己没有‘白’老。汇集了酸甜苦辣咸的五味,是我的戏梦人生,在我从业22年里,峥嵘、孤独,仿佛才一转眼就成了过去,为了这22年的热爱,我用自己偏爱的旋律做一次回顾,也完成了一场对自己的采访。”

白燕升会的挺多,他的父亲白金林是位教戏的老师,村子里有个戏班,小时候燕升常听父亲在家中唱河北梆子。父亲会一百多出戏,家里有许多剧本,小燕升常翻看剧本,识了不少字,也会了不少戏。他无所不唱,而且能唱得无所不精,这一次他还特意没有选择越剧,“就是等到时机成熟再说”。

说到对“精良”的追求,白燕升说自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为了一首歌曲的某段处理,反复试唱,潜心酝酿,力求随心自然;他为了一首从戏中幻化的新歌《锁麟囊》,独唱一版之外,硬是又做出了两个版本, 好在分别与他对唱的大青衣均善解人意,不畏苛求,一位是梅派名家史依弘,一位是程派传奇张火丁,她们都为这首戏歌动情献唱,完成了各有千秋的耳福之作。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慨叹那“锁麟囊开风雨霁”的圆满,完成一次对《锁麟囊》,对京剧大师程砚秋的致敬。

此外,在专辑中还有白燕升和马兰合作的黄梅戏《海滩别》、受扬剧王子李政成点拨的《板桥道情》,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那段豫剧《程婴救孤》,也许一开始听,你会惊叹形似豫剧名家李树建,白燕升说这段豫剧的录制确实得到了李树建的鼓励和支持,录制的过程,录音师都说:“可以了,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也不能再听了……”白燕升也说其实这段悲愤凄美的高腔,每次唱都唱得自己隐隐作痛。对于程婴救孤,他一直认为,“没有爱,就没有悲剧。2000多年前,一位民间医生,把自家团圆生生撕碎舍生取义,虽被千百年歌颂,但赞美和认同中间有距离。”

念 爱戏曲不死守传统

正如著名作家莫言所说:“燕升是听着河北梆子唱着河北梆子长大的,他的性格里有英雄般的骨气,又有赤子般的真情。他不谄上,不阿贵,敢于坚持真理,嫉恶如仇,是一条痛快淋漓的汉子。我个人认为,燕升是上天为我们准备好的戏曲主持人。”

虽然从小听着唱着河北梆子长大,对于戏曲的热爱白燕升从未削减半分, 同时他也坦诚地说,自己不是一个“振兴戏曲的乐观派”,“我虽然不看好振兴戏曲,但这丝毫也不影响我对戏曲的热爱和推广。爱的表达方式有很多,为包括戏曲在内的传统艺术鼓与呼的呈现方式也有很多,只要你真爱,而不是功利地为了谁而爱。总提原汁原味的继承戏曲,我认为也不太现实。这就好比到了宋代,唐诗衰落了,宋词崛起了,但宋词的崛起绝不是唐诗的简单重复,我们的悲哀就在于:在宋代叫喊着要振兴唐诗。对于戏曲,在继承的基础上创新是对的,亦步亦趋的‘坚守传统’没戏,正如一个长年挂着中老年服装的商店很难吸引年轻人进去一样。”

另外一点,戏曲和电视戏曲是两码事,电视戏曲不是舞台戏曲的照搬照来,除了普及推广,更重要的是探索引领启迪戏曲未来的走向,要对从业者有人文关照,要让戏曲界,不分地域,不分贫富的从艺者都能享受到在同一个公众平台上,表达想法,交流心声的机会。

做 进高校照样讲戏曲

细心的观众可能发现白燕升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在戏曲频道出现过了,白燕升解释说:“最近不少朋友询问我的去向,我在不在戏曲频道没关系,离开戏曲频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在别人眼里,你永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去做自己想做的才更有意思,有意思的事儿做多了,自然就会有意义。”在主持戏曲节目的几年中,白燕升也得到了很多肯定,余秋雨就曾这样评价白燕升:他是一位超级戏迷,一位真正的内行,一位够资格的剧评家。无论是演员还是观众,都从他那里听到了一种很专业的声音,看到了一种很诚恳的眼光。到今天为止,白燕升的名字,已经很难被中国当代戏曲的关注者们轻易删除。

白燕升这几年有空的时候经常走进各地高校和大学生们交流沟通,他去了60多所大学讲座,传播戏曲诠释传统,其中最经常提到的作家是史铁生,“史铁生最打动我的,是他1985年发表过一篇小说《命若琴弦》,讲的是一个盲童从他师傅口中晓得有一道可以治愈双眼的药方,令他重见天日。不过,他必须要弹断一千根弦,才可以从琴匣里取出药方,否则无效。师傅死后,那盲童踏遍穷山恶水,唱尽千古苍凉,把一根又一根的弦弹断。有志者事竟成,半个世纪过去了,盲乐师终于弹断千根弦,从琴匣取出药方,立即到镇上药铺去买药,店员一看,赫然发觉是一张白纸。盲人琴师受到致命打击,临终之际,突然领悟到师傅的良苦用心。因为,如果没有弹断一千根弦的动力和过程,他暗无天光的人生不会支撑到今天。于是,琴师又一次把那张白纸塞进琴匣,用同样的谎言告知他新收的小徒弟,告诉他如果弹断一千根弦,就可凭那张药方重见天日。我常想,人生的尽头最终是一张虚无的白纸,但弹断一千根琴弦的过程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