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权县级小剧团登上国家大剧院
2013-11-14 发表|来源:山西晚报 |作者:孙轶琼10月16日晚,左权县开花调艺术团排演的大型左权花戏歌舞剧《太行奶娘》在省城青年宫演艺中心上演。剧团是县级小团,剧也是小剧种,但这部戏却很了不起——在全国数千个县里难以计数的剧团里,唯有这个剧团、这个剧登上了中国最高的艺术殿堂——国家大剧院。即使是从全省来看,能够上了国家大剧院的剧目也仅仅有《一把酸枣》《立秋》等寥寥几部。
再想想现在这些县级剧团普遍的生存状况——市场日渐萎缩,演员青黄不接,剧团难以为继——左权县开花调艺术团无疑是做了件令圈内轰动的事情。而在“以小搏大”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A 两个人的承诺,不约而同
2012年11月27日,《太行奶娘》在榆次文化艺术中心首次亮相,当百余名观众在观看后眼含热泪,盛赞频频时,该剧承办者,左权县文广新局局长王建军则拍着胸脯向全剧80余位演员发出承诺,“有朝一日,我肯定会领大家上国家大剧院演出!”
能让一个县级剧团登上被誉为中国“金色大厅”的国家大剧院,这是很多人不敢想像的事情。要知道,这些演员们连业余都谈不上,他们在演戏前都干着跟文艺不搭边的事,有理发师,有小摊贩,还有酒店服务员,都是王建军从全县204个行政村挑出来的,因为在他看来,就得左权人演左权戏。无独有偶,该剧总导演、中国铁路文工团著名编导杨梅也曾许过这样的承诺。他们的这份信心来自何处?杨梅说:“我们的艺术水准已经达到了国家大剧院的要求。尽管,这些演员不专业,但他们很纯净,那是科班演员无法塑造的状态,他们就像昔日太行奶娘那般淳朴,为了演一部戏能全身心投入,这也是最打动我、让我想帮助他们的地方。”“能上了山西大剧院就行了,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累?”“能上国家大剧院的都是顶尖剧目,最次也是市级院团,咱这业余队伍能行吗?”自从许诺后,王建军耳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质疑声。作为一个县文化局局长,大家都认为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至少已经打造出了一台像样的剧目,但是在他看来,要做就得做成,用他的话说,“凡事就怕认真二字,执著就能办成事。”
B 把国家大剧院领导请到山西看戏
说干就干,王建军不想让自己的梦想变成“梦一场”……在榆次首演时,他邀请该剧作曲、国家一级作曲家孟卫东和该剧编剧、著名剧作家杨启舫到现场看戏。看着台上的一幕幕场景,两位“大家”都有些不可思议,“平常是写戏让别人看,这回把自己也给看哭了。”杨启舫抹着眼泪说着自己的观后感。
2013年开春,王建军开始为梦想打拼了,他一趟趟地往省城跑,希望能得到有关部门的支持,得到更多人的认可,一遍一遍地向相关单位“毛遂自荐”。兴许是看到他的辛苦和执著,杨梅和孟卫东决定再帮他一把。
“孟卫东老师在圈内享有盛名,他跟国家大剧院领导关系很好。”凭借这层关系,王建军觉得登上国家大剧院不单纯是梦想了。因为国家大剧院副院长邓一江已经答应,要来山西看看这部剧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兴奋得一宿一宿睡不着,于是再次请到杨梅到左权指导,一遍一遍抠细节、磨剧本,力求完美。
3月26日,《太行奶娘》登上山西大剧院,虽然这是为配合全省惠民演出活动而亮相的一台晚会,但台下却坐着决定该剧“命运”的专家——邓一江和国家大剧院市场部经理。能否上得了国家最高的艺术殿堂,成败就在此一举。
“那时候,我的心就在嗓子眼儿,毕竟国家大剧院的领导看过那么多戏,他们哪怕就看一眼就知道这剧好不好。”王建军心中的忐忑,就像是丑媳妇终将见公婆,考试完了等着公布分数一样。“第二天就是座谈会,邓一江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透露这部剧的艺术水准和内容都不错。”那一刻,王建军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当他表露想在今年登上国家大剧院的愿望时,却被泼了冷水——“这个有难度,因为今年的演出剧目是去年定好的,没办法改动。”现实是横亘在《太行奶娘》面前的一座大山,他能搬动这座大山吗?
C 用真情和诚意,敲开国家大剧院大门
左权到太原153公里,太原到北京568公里……从3月底到7月初,王建军一直在这三个点上奔波着,目的依旧,那就是想上国家大剧院。要说他到北京都去了哪里?答案很简单,就去国家大剧院。
“你去那儿干啥了?人家副院长都回绝你了。”“咋?就不兴我套套近乎?万一还有机会了?”这就是王建军去国家大剧院的初衷,他就是不想“人走茶凉”,想让邓一江记得革命老区还有一部剧等着在首都演出呢。
王建军说:“人们常说趁热打铁,《太行奶娘》在山西的亮相堪称完美,要是再登上国家大剧院,那就是我们手上的一张王牌,然后我就宣传,把它当成品牌经营,紧接着开始全国巡演,要是等明年的话,就可惜了。”
每隔一个多月,王建军就去看看邓一江,把自己的“梦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把老区人民的热情和淳朴展现了一遍又一遍,也把全团乃至全县人民的期望和变化说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到邓一江的办公室,王建军都特勤快,帮忙端茶递水、打扫卫生,他用自己的诚意感化着周围的人,只希望大家在接纳他的同时,接纳《太行奶娘》。直到最后,邓一江见到他都发晕。邓一江说过,他明白王建军希望一部戏改变一个剧团的渴望,但是有合约约束,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但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县级文化局局长,佩服他的执著和勇气。“很多人都让我想别的办法,比如去保利剧院,去北京的其他剧场,邓一江也说帮我联系,但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既然到北京演出,就要上最好的剧场。”在很多人看来,王建军不是执著,而是一个“倔巴头”。
7月底,正当王建军准备再次赴京“叙旧”时,邓一江打来了电话,“王局长,好消息!9月20日正好有个演出团体来不了,你们能顶上吗?”王建军听了后,连声说能。“我也能清静了。”邓一江在挂电话之余,不忘调侃一番。
D 谢幕后观众不愿离去,在国家大剧院尚属首次
接到国家大剧院的“邀请”后,王建军立刻召集全团开会。当时的他激动万分,是哼着小花戏走上舞台的:“我答应大家的事情做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只能成功。”动员大会上,他又发挥出了管理者的才能,启动激励机制。“每个人的演出补助翻倍!”
安顿好团里,王建军再次赶到国家大剧院。这回,他是去谈合作费用的。“连搭台到演出,花费4天时间,我们得付给大剧院40万元。不过他们代为卖票,最后分成。”其实,王建军不仅执著,还很智慧,他懂得用好手中的“感情牌”,“您看我们一个县级剧团,分成能不能高点儿?我们剧场也破烂,演员生活得也艰苦……”为了尽可能节约成本,这个53岁的七尺男儿不惜再去跟国家大剧院的管理者说好话,把剧团成员昔日的不易一一讲给他们。最终,大剧院同意,分成按照6.5:3.5兑现,开创了该院建院以来的最高标准。
剧团赴京之前,王建军还做了三件事。第一,给全团成员买一套新衣服,不能让人看着寒碜,不能丢老区人民的脸;第二,花钱买辆大轿子车,毕竟是一个团队出行,得有像样的交通工具;第三,为大家拍了张全家福,并请摄影师一路跟拍,定格这个光荣、“胜利”的时刻。
9月20日,《太行奶娘》在国家大剧院唱响。那一刻,王建军依旧忐忑,他甚至不敢走进演出厅,在场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往事历历在目,鲜活而生动,而当场内掌声响起时,他落下泪来……最后,杨梅告诉他,演员谢幕后观众迟迟不愿离去,这在国家大剧院也是首次。
登上国家大剧院,演出大获成功,王建军的梦圆了。但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一部戏救活一个剧团,一部戏振兴一个剧种,这样的例子并不罕见,而王建军也只是把登上国家大剧院看成一个标志,他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要依靠这部戏做许多事情。
现在,这部戏越来越受到认可:省委宣传部要扶持,列为我省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推荐剧目;民政部门把该剧列入全国双拥项目,进部队巡演;教育部门也有望推广该剧参加“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10月16日晚的演出,也取得了圆满成功,来自市场的反馈也超乎寻常地好。而这所有的一切,才是左权县开花调艺术团以及左权小花戏辉煌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