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剧《失子惊疯》是一出唱作并重的青衣剧目。若说要让话剧、电影等艺术形式来演绎这样的故事，可以说是毫无看点的，然而，戏曲其虚拟写意与程式化动作的艺术特有表现形式让该类故事情节变得可演可看。著名晋剧表演艺术家史佳华扮演的李氏，将李氏喜而急、急而惊、惊而疯的神情与心态准确的进行了呈现，突出运用的水袖功、台步功、眼神功以及僵尸等技巧诸多具有高难度、高水准的心境内在与外在表演，令业界内外称赞有加、回味无穷。以下则是借史佳华主演的晋剧《失子惊疯》为演出版本参考对而该剧目之评析。

一、剧目简述

晋剧《失子惊疯》是著名晋剧表演艺术家史佳华的代表剧目之一，是移植自京剧大师尚小云先生民国二十二年（1939年）据京剧《乾坤福寿镜》改编的折子戏《失子惊疯》。除晋剧与京剧外，豫剧、评剧、越剧、秦腔、蒲剧、闽剧、潮剧、陇剧、汉剧、曲剧、锡剧、淮海戏等剧种对该剧也均有所演绎。

由著名晋剧表演艺术家史佳华主演的晋剧《失子惊疯》充分引用了眼神、表情、技巧、动作、唱腔、道白等表现手段，把人物细腻的表现在舞台，创造出了剧目《失子惊疯》与人物李月英较为完美的艺术形象。

诸下均是对史佳华主演的晋剧《失子惊疯》来进行版本参考而作的对晋剧《失子惊疯》之评析。该剧由齐根元担任剧本整理，魏梅兰导演，刘和仁、王锦担任音乐设计，刘和跃担任音乐配器，李连寿担任舞美设计、薛德忠担任灯光设计，张芬饰秀春、杨安胜饰魏典，曾由中国戏剧家协会与山西省晋中地区青年晋剧团联合摄制。

晋剧《失子惊疯》表现的是李月英之夫听信其他妻妾谗言，信以为李月英怀有怪胎，李月英在丫鬟秀春陪伴下逃至荒郊野外，疼痛不已，在山洞分娩产子。不巧婴儿被赌徒贼人魏典发现，趁不意偷走。李氏失子精神失常以致疯癫，四处寻找。该剧是一出青衣的唱作并重剧目。若说要让话剧、电影等艺术形式来演绎这样的故事，可以说是毫无看点，一带而过的。然而，戏曲其的虚拟写意与程式化动作的艺术特有表现形式让该类故事情节变得可演可看。其中李氏惊而急、急而疯的神情与心态，突出运用的水袖功、台步功、眼神功以及僵尸等技巧，诸多具有高难度、高水准的心境内在与外在表演都是此剧的看点所在。

二、剧中人物的形象和内心与唱词分析

李月英是这出戏的主要角色，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古代妇女形象，富有极强的悲剧色彩，反映了古代女子的悲惨命运，全剧充满了母爱之情。她腹中怀有婴儿，却被他人与自己的丈夫视为怪胎，在丫鬟的陪同下仓皇出逃至荒郊野外是一种被迫谋生的无奈办法。在途中，李月英在山洞中产子。产出“白白胖胖一儿男”驳倒了腹中婴儿为怪胎的污蔑，李月英再也不用藏躲和受人另眼相看了，可以使她再次回到府中，不用继续出逃，此时她的心情大为放松、舒畅与欣喜，给其子戴上了祥麟宝镜。“娘盼你，秋寒盼春暖，月缺盼月圆，梦里常相见，醒来抱枕眠。”是李月英对儿子的盼望，给人深入内心、简单容易满足的朴实感。然而，在惊闻幼子不见时，其先是不敢相信，质问秀春，幼子应是秀春抱走了，后经发现被人偷走，李月英的内心发生了强烈惊心的转折，随后即是急，再者绝望，悲痛，疯癫。先是把秀春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表现了她急切寻子的心境；然后转折至把秀春当成了偷走自己儿子的贼人，表现了她对偷走自己儿子贼人的痛恨；后把秀春当做自己的夫君，体现了古代女性传统美德的一面，“彩楼当街立，人群站两旁；鼓乐响奏管弦，八抬大轿走中间；那轿里的人儿，穿红袍戴紫冠；飘长髯摇金扇，却正是你的儿；我的儿，文武状元一品官。”产生错觉看到儿子成为高官之疯中之喜体现了母以子贵的心理，同时也体现了在古代科举制度下，人们对仕途与前程的渴望与美好想象。后错觉中的儿子也不见了，李月英在疯中再疯，其后李月英所唱“娇儿狠心去，也把我来嫌；跨进豪门院，把娘丢外边；常说母子命相依，骨肉分离好可怜；好可怜，好可怜。”疯中绝望的李月英给人以疯中深沉的悲感。

秀春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中的一个丫鬟形象。秀春陪伴李月英出逃，是冒着一定风险与怀有恒心和胆识的忠实举动，“好人自有天照应”是秀春对李月英的描述，也体现了自身内心对李月英产子的美好祝愿与替李月英顺利产子而高兴的美好心情。在李氏失子后，秀春在又替李氏担心和着急，又无可奈。

魏典是一个具有恶性行为的反面人物，他偷子过程中的窥、动、溜分别在李月英与秀春的剧情发展下进行。他偷子的行为，使李月英最终不得不成为一个悲剧人物，在剧情发展中起到转折。

三、不同表演形式的学习与体会

（一）唱腔

晋剧的唱腔结构属于板腔体，不仅具有梆子腔的激越、粗犷的特点，而且具有比较圆润和工细的独特风格。因而，既能表现慷慨激昂的历史故事，也能表现优美健康的民间生活。该剧的唱腔则是婉转、凄厉、哀怨的风格。著名晋剧表演艺术家史佳华师承晋剧皇后王爱爱，她得音韵正脉之精髓，集传统、民族、时代性的声腔风格于一体，赋予了晋剧声腔艺术新的元素，引领着晋剧的声腔艺术走出了一条创新之路，在该剧中则就有所展现。如，李月英在第一句介板唱腔“急匆匆逃家门惊魂不定”中亮相，在“定”字渐唱过程中身体随旋律而动，配合快步圆场，尾韵在双手放开斗篷时完成拖腔，锣鼓与乐队紧打紧拉与演员的慢唱给人以由远到近，在逃离家门行至路上的行进感，同时也给予观众在逃亡路上的紧迫的感觉。随后在一番过渡音乐与表演动作的结合后，“穿野径过小桥腰酸腿疼”、“忽觉得腹中如绞阵阵痛”、“偏偏是荒郊野外要临盆”散打慢唱的音乐设计委婉细腻、曲折深邃、韵味醇厚，过渡伴奏跌宕起伏，表现出人物内心的挣扎与煎熬，反映了李月英在逃亡路上的精神痛苦。在产子后，“猛然间”三个字由低至高的音区跨越反映了其产子后内心万分喜悦的心情，其中在拖腔时使用的“十三嗨”唱法更是明快精干、跳跃活泼，唱出了一个母亲对儿子情真意笃的感情。给人以听觉的美感与伴同主人公喜悦而高兴的的心境感受。……在听闻小官人被贼人盗走后，“霎时间如雷击顶……”高亢刚劲，“娇儿，娇儿，回来”发自身心的呐喊，这种从喜悦转为失子的惊疯的唱念入人心脾，惊天动地。在产生幻觉后，“官人官人你快来看”等几句唱腔是疯中的李月英幻觉自己儿子高中的演唱表达，采用了较为喜悦的节奏，但疯中之喜却带给人入心的悲感。

（二）念白

戏曲俗语“千斤道白四两唱”自古讲究至今。剧中，念白对人物的内心的表现，情绪的烘托都有极强的作用。如，“哎吆，痛死我了”语气缓，声调低，既不失形象又对秀春诉说了临产与疼痛。失子后，闻听秀春喊道小官人不见了，李月英先是一愣，接念“诶？小官人不是你抱走了吗？”对话后，李月英倒吸一口气，体现出李月英的惊吓与事件的严重性。后半部分，李月英的傻笑、疯笑之“哈哈”是其经受不住丢失儿子的打击，撕肝裂肺，痛苦满腔却无处述说，残酷的失子之疼使他急疯而发出的凄惨笑声。

（三）水袖

水袖，是戏曲服饰中的一种装饰。经过长期的发展与艺术家的实践，不断创新、不断发展、不断探索，日积月累，成为了表现人物、抒发情感的表演工具。其较为抽象的表演程式融会贯通到具体的戏剧情节与人物感情活动中，既是内心的外化又是形体表演的延伸，成为了观众眼中极为直观的观演看点。现今已成塑造戏曲舞台形象，尤其是女性人物形象不可缺少的技巧与表现手段之一，深受广大观众的欢迎。《失子惊疯》的长水袖极为别致，安排巧妙、耳目一新，其表现了李月英的急、惊、疯，最后到疯时还分有不同层次清晰可见。如，李月英在得知儿子被盗时由背面向正面转身时使用了双手猛地向外甩袖动作，动作干净、强烈，给人表现以李月英的惊感。后接唱段中，水袖大多散落在地面表现了李月英失魂落魄的内心。“气塞喉咙”唱后，在简短的紧煞急曲谱音乐中，单手背袖、双转袖、后扬袖至两肩，后单臂抛袖，双臂甩袖给人以李月英寻找儿子急切的行为展现，这段简短的组合为“僵尸”之后李氏半醒半疯、时疯时醒、似疯似醒的人物状态与之后大量水袖表演埋下了伏笔，做出了铺垫。再如之后的大绣花，动作醒目，技巧惊人；几番小抖袖，玲珑细腻，活灵活现；抓袖干净利落，犹如两朵小白花浮于掌中……在误以为秀春是其儿子时，其使用的单扬袖、双扬袖以示对其儿子的呼唤；在误以为秀春是偷走自己儿子的贼人时，使用抛袖抓袖等水袖动作展现对贼人的痛恨……诸上述水袖等都经根据剧情与人物而设计，很有讲究，合情合理，观赏性与写意性极强。

（四）步伐

该剧步伐运用极为丰富，除圆场、台步等外，搓步、跪步、倒步、疯步、拖步、小吸腿步等步伐都对表现人物的内心与精神状态起到了精彩的表现。如，李月英在得知儿子被偷走后发笑“哈哈”时使用的左右拖步，表现了其精神失态、六神无主的精神状态。她产生儿子高中幻觉时，几步小吸腿步带疯带喜，给人以想象空间。临末，在“不用你管”时她有气无力几步随意的步伐是李月英对寻儿迷茫、人生迷茫的体现。

（五）眼神

在戏曲表演中，眼睛是最传神的部位，可以说眼睛是整个戏曲表演的点睛之笔。在大多情况下，戏曲演员的内心主要通过眼睛或面部表情来表现角色的内心活动。人们常用“一身的戏在脸上，一脸的戏在眼上”这句话来形容眼神在戏曲表演过程中的重要性。《失子惊疯》这出戏具有极强的内心活动与精神转折，因而在该剧中，眼神使用则颇为丰富且颇具风采。如月英与丫鬟初上场时在逃跑过程中的慌张眼神，在看到自己儿子时充满母爱的和蔼可亲、悲喜交加的眼神，在惊闻儿子丢失时呆涩、不肯相信、受到惊吓的眼神，在得知儿子被贼人偷走且寻儿不见时绝望无助的眼神，在惊疯后脑子忽隐忽现娇儿形象、贼人形象、官人形象时的哭笑诡异的眼神等。尤其是李月英在得知小官人不见时，先是一惊而愣住，后眼睛表现了出其不敢相信、思想是秀春抱走时的内心活动，尤为突出。在整剧的眼神运用过程中，不管是行腔、念白与表演的眼神使用，都是让观众领悟李氏内心变化并为她同情、感叹乃至落泪之传递的桥梁与窗户。

（六）身段

除上述前几方面的看点与表演手法的运用之外，该剧还有别具特色的身段与戏曲技巧的广泛运用。人物李月英作为青衣行当，在戏中大幅度解放了形体的束缚，别具一格，与大多青衣只是捂着肚子唱具有强烈对比。此外，恰当使用的技巧动作也给人物表演中增色，富于美感，身段与技巧使用广泛却不失动作流畅与艺术造型美感，且吻合剧情。如，在出场逃亡中的“跌坐”，在寻儿时的“僵尸”、“倒爬虎”等。全剧李月英的身段与丫鬟秀春具多数的身段配合和二人身段表演的动作造型使观赏性更强。

四、戏曲写意性的经典范作

中国传统戏曲的表演艺术素来注重写意，杰出的演员在舞台上都讲求以唱念与程式打造出美的意境。优秀的写意艺术表演形式给人以想象的空间，潜移默化而影响深刻。李月英惊、急、疯的特殊精神状态，在戏剧中运用眼神、水袖、步伐等写意程式化动作，边唱边做边舞，无声的通过表演的意境表达出来，帮助人物说出了有声般的话语，“写意传神”的表现了李月英之常人所都拥有的母爱、人性之本能，具有独特的艺术审美价值。

五、结语

这部戏是一出深受观众喜爱的经典剧目，更是一出深显功力、对演员综合能力要求较高的剧目。想要演好《失子惊疯》，必需拥有扎实的基本功作为表演基础，同时还需要深刻的体会剧中人物在不同阶段的不同心境与神态，且还要拿捏好身段与技巧表演的火候，需是“神形兼备”才可演出剧中人物的真实形象。惊、急、疯都是在人在日常生活中失常的精神状态，演员需要把握好人物的精神基点“母爱”，以人物的神态与心境来理解每一个身段的含义，表演的不失美感并赋予精彩。史佳华主演的晋剧《失子惊疯》将李月英人物完美的呈现，且整剧艺术感在晋剧艺术改编移植该剧中得到了出色的创新，值得我们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