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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戏曲要扬弃继承、转化创新

2015-08-07 发表|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郑荣健

中国青年戏剧评论家“西湖论坛”日前在浙江杭州成立,与会年轻人激辩古老戏曲

“ ‘应不应该创新’与‘如何创新’是两个问题。如今,在一些理论家看来,‘旧’总归是好的、正宗的,甚至上升到了对‘旧’的模仿与复制都比‘新’高级;而所有‘新’的自然就是低级的,经不住时间考验的。而实际上,在京剧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旧’并不一定意味着就是传统,‘新’也并不一定就是意味着打破传统。 ”

“当下的戏曲创新,往往存在传承失序、观演脱节、长官意志、评奖诉求等现象。继承是戏曲的当务之急。普查家底,发现人力未尽处,找到须及时抢救发掘保护的部分。这是传承的本钱。但是,必须分清传统工作与创新发展的区别,分区域对待实施。 ”……

一个个鲜明犀利的观点,出自一群平均年龄不到35岁的年轻人之口。8月1日,中国青年戏剧评论家“西湖论坛”在浙江杭州成立。在随后的两天时间里,围绕“我们的戏剧——中国戏曲如何走向未来”这个主题,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戏剧评论人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雷峰塔畔,骄阳似火;西湖之滨,柳浪成荫。从国务院出台《关于支持戏曲传承发展的若干政策》到全国戏曲工作座谈会在北京召开,一系列政策举措,彰显出振兴戏曲艺术已然成为时代的需要、人民的需要和繁荣文艺事业的需要。作为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浙江省文联共同创办的常设性机构,“西湖论坛”的成立为青年评论人搭建平台,鼓励青年大胆发声,与这些举措不期而遇,越发显出时代的共鸣。

“论坛的成立,与国家这一系列的动作,其实只是一种暗合。此前,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场论坛竟然会成为对国家政策最快、最及时的反应。 ”中国剧协副主席、“西湖论坛”首届学术主持罗怀臻说:“我们不能在身处宋代的时候,每天高喊‘振兴唐诗’ ,因为这样宋代的文化就会被遮蔽。 ”因此,他特别提到,当代戏曲要扬弃继承、转化创新。让他欣慰的是,与会的这些年轻人,聚焦的问题很直接、很当下,没有停留在继承与创新的浅表、泛泛之谈上,而是切入到了戏曲的本体规律乃至生发的源头之上。

长期以来,戏曲的继承与创新可谓聚讼纷纭,对戏曲的未来走向,业界并未形成较好的共识。与会者认为,这跟戏曲美学的缺位有很大关系。美学的范畴,往往包括本体论、体验论、评价论、创作论等诸多方面,在目前戏曲的理论体系里,有关创作特别是表演方面的立论很多,但在其他方面仍显薄弱,亟待因应时代而跟进。

戏曲的本体是什么?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副研究员张之薇认为,是“有意味的形式” 。这个定义,让戏曲的传承更容易找到边界。她说:“京剧的传统究竟是什么?我认为,传统是法则与规律,就是京剧中的三级韵、身段论,前者管唱念,后者管做打。它们就好像京剧的骨,支撑起了京剧。但京剧还有肉,伶人的流派风格让立起来的京剧更加丰盈。 ”因此,她认为,创造性的继承对于京剧人来说是最重要的。

沈阳市艺术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郑永为表示,中国戏曲是以“虚拟”为美学基础的写意戏剧体系,走向未来的中国戏曲要遵循中华美学精神,传中华美学之神,写当代社会之意,并因地制宜、因戏制宜,探索多元化的发展路径。在他看来,不同地域文化、不同剧种是有区别的,一些争议简单地落脚于技艺或美学的传承,并不一定科学。在总体遵循传统美学精神的基础上,有区别地、与时俱进地进行美学的传承与转换,可能更加有效。

“时下指导戏曲理论研究和评论的,是现当代戏曲理论,不直接等同于古典戏曲理论,而是以现代的表达方式、结合百年戏曲实践经验的理论总结,是吸收借鉴外国戏剧理论建立起来的经历过现代转换的戏曲理论。 ”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研究院戏剧部副主任罗丽提醒,要警惕以西方理论话语阐释中国古典戏曲美学。天津师范大学教师张辰鸿指出,要将观众归复到纯粹审美的层面才能实现昆曲的良性传承,建立昆曲新美学。

与会者认为,构建当代戏曲美学体系的挑战在于,一些理论认识往往偏于考量一隅,从而一叶障目。这跟戏曲得以实现生长、传续和良性生态的机制——从民间获得滋养又传唱于民间——出现断裂有关。戏曲脱困,必须考察、梳理现代社会变迁中,环境生态、创演实践、接受语境等要素,重建戏曲与民间的互动关系。

河南省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李红艳认为,对戏曲传承发展构成致命打击的,最关键的恐怕还是认识和观念上的误区,包括狭隘的地方主义、功利主义对某些剧种造成的“肢解性”破坏以及强行“复活”剧种、“创造”剧种等,还有就是不当的保护造成戏曲传承的僵化、板滞。 《新民晚报》首席记者、青年评论人朱光认为,在戏曲创新方面的不遗余力,不仅是戏曲艺术家本身“扎根”不深的客观现实,也是寻求市场突破的压力所致。

根的深处是什么?当代民间的诉求是什么?记者本人也参加了论坛,提出戏曲发展离不开社会的主体诉求。一方面,工业化、城镇化和大规模生产使得社会移风易俗,滋养戏曲的村社文化和民间唱曲、山歌乃至古称“百戏”的原生娱乐形式正逐渐消失;另一方面,文化启蒙、民众教育、民主法制等现代诉求,让人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高台教化和怡情审美,而有了更为自觉的道德和审美判断。这就要求我们“在保护和传承戏曲本体的基础之上,找到已变迁或转移为当代形式的民间生活及文化,从中汲取营养,使戏曲始终与生活息息相关,使戏曲的每一个细胞都能自我分裂、包容成长” 。

在村社文化向剧场文化变迁的过程中,找到戏曲与民间生活的契合点、连接点,从而打通、重建活态的观演关系,在与会者中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香港西九文化区管理局高级研究主任张薇表示:“如何创造条件去优化戏曲与其他艺术门类遇合、碰撞的机会,帮助戏曲理解现代市民文化思维并与之接轨,这些都是亟待开拓的领域。 ”山西省剧协青年评论人刘涛认为,民间戏曲演出总是和民间各种神灵祭祀、底层百姓红白喜事、各行各业特殊习俗相密切关联,当我们从戏曲自身发展脉络去寻求戏曲传唱久远的原因时,戏曲发展的外部生存环境的修复与民风民俗的重建也非常重要。

民间的多元存在,比如地方戏曲院团的定位、民间票友生态等等,同样引起了与会者的注意。重庆市文化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黄波认为,地方院团应根据地方和剧种的实际调整定位,做现代戏曲的展示平台、现代文化的活性载体和艺术探索的实验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