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表演艺术——作为人类古老的艺术形式，当前正处于技术现代化的转型过程之中，数智技术是舞台艺术现代化转型升级的源泉与动力。数智化创新重塑了舞台表演艺术价值创造的逻辑机理，为演艺现代化高质量发展注入了新动能，是舞台表演艺术应对结构性改革的关键。数智化创新有助于增强舞台表演艺术的表现力、拓展观众，传承与发展中华文化，对贯彻落实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舞台表演艺术的创新不仅局限在艺术本体层面，还应纳入产业、产品、组织、管理等更广泛的创新视野。数智化创新借助数智技术使舞台表演艺术的革新成为可能，可以通过演艺产品、流程、观演关系三大维度的创新，形成新质生产力，赋能演艺产业高质量发展。

演艺产品数智化创新。演艺产品创新即从演艺生产、创作、制作的角度出发，运用数智化手段或通过嵌入新的数智技术创造新的演艺内容，进行演艺表达方式与表现形态的创新，主要包含两大类：纯数字演艺产品以及数字技术与线下现场演出相结合的演艺产品。相较于纯数字演艺产品，在线下现场演出嵌入数字技术的应用更为多见，而纯数字演艺产品具有更高的创新度以及演艺空间的虚拟性、舞台与影像的融合性特征。如舞剧电影《只此青绿》《永不消逝的电波》将舞蹈艺术与影像进行融合性创新，带来了独特的叙事与立体多维的审美体验。国内首部XR数字戏剧《麦克白》对经典的莎士比亚名作进行了改编，以纯数字化的场景替代传统的实体舞台，营造真实的舞台空间感与戏剧艺术最为珍视的现场感，运用电影蒙太奇语言解构传统戏剧表演与剧场空间，将银幕作为戏剧的呈现介质，追求尽量不减损戏剧的“现场性”本体性前提下，增强戏剧表演的视听效果，呈现传统戏剧舞台上面很难或无法呈现的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虽然它在西方戏剧的本土化改编、演员表演、镜头语言的运用等方面还有可以提升的空间，但它仍是一次戏剧艺术数字化革新的有益探索。

演艺流程数智化创新。数智化技术改变了舞台表演艺术的创作、制作、演出流程，通过引入数智化工具可以提高演艺各环节的效率，改善演艺生产方式和创作机制，使得舞台表演艺术生产和传播过程更加高效和精准，可以大幅度降低舞美成本，同时也为演员提供了更多的表演工具和支点，提高排演效率。演艺流程的数智化创新体现在对演艺各要素的重新配置与灵活组合上。剧院团在演艺作品制作过程中可以采用先进的数字软件、自动化控制技术——如通过计算机驱动灯光、音响及布景设计，使舞台布景和灯光设计能够实时调整和优化，增强舞台布景移动、场景转换的流畅性与精准度，避免人为失误。同时，借助多媒体技术进行预演，可以更加精准地预测并调整演员表演细节，助力导演与演员优化演出。这种方法不仅缩短了演艺创作排演周期、舞美设计周期，还使得创作团队在排练期间就可根据实际效果迅速做出修改，极大地提升了创演的灵活性。如百老汇热门音乐剧《汉密尔顿》的舞美设计采用了诸如Auto  CAD和Sketch  Up等数字设计工具，使得舞美设计师能够在三维空间中精确构建舞台元素，确保布景设计与演出内容相匹配，提高舞美设计的效率、准确性和实用性。随着计算机视觉、情感计算和深度学习技术的提升，人工智能可以融入演艺创制的各个流程。实现演艺流程的全方位数字化。如AIGC戏剧利用智能算法自动生成演艺角色表演与故事情节发展，通过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技术，根据需求自动生成拟真的表演环境，并实时渲染三维空间场景，同时可以通过虚拟演员在虚拟场景中与观众进行实时个性化互动。

观演数智化创新。观演创新包括提供更为舒适和便捷的观演环境，增强观众的互动性和参与性，主要源于演艺硬件设备和软件技术的迭代升级，如虚拟现实技术使得观众不仅可以选择观看不同角度的表演，还能在虚拟环境中与表演者互动，为观众带来更为沉浸和多样化的视听体验，重塑了观演关系。《堡垒之夜》联合美国歌手特拉维斯·斯科特（Travis  Scott）举办的虚拟演唱会结合游戏技术与现场表演，在虚拟空间中创造出超现实的视觉效果和互动体验。行浸式演艺《寻迹洛神赋》以展现洛阳城文化精髓为创作蓝本，从曹植的诗篇出发，通过数字影像结合纱幕投影，让观演者在如梦似幻的影像中体验曹植与洛神在洛河相见的故事，通过边走边看的行浸式方式，漫步在《寻迹洛神赋》徐徐展开的影像长卷之中，给观众带来感官震撼。VR舞蹈《十二生肖·卯兔邀月》以中国生肖文化为创作题材，将真人舞蹈表演置于虚拟空间，舞者在变幻的光影、漫天飞舞的花瓣、潺潺的流水等构成的虚拟场景中翩翩起舞，并与音乐自然巧妙融为一体，虚实融合，将舞蹈表演形式、应用场景建设与VR技术转化结合，不断探索场景变化下的观看形式转变。沉浸式戏曲《黛玉葬花》运用虚拟现实和拓展现实等技术构建了大观园的沉浸式空间，将虚拟的越剧表演与真实的舞台装置有机融合，观众的每一次探索体验都重构了一个戏曲叙事线，突破了传统戏曲的观演界限，观众不仅是旁观者，还成为故事的一部分。AIGC戏剧可以利用深度学习算法分析观众的情感反应，实时调整剧情走向和角色表现，使每场演出都充满新鲜感和不可预测性。这种高度参与的体验设计让观众不仅是被动的观看者，更成为演出与故事发展的重要一环。

数智创新为演艺业带来重大变革，数智创新既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结果，并使其他类型的创新成为可能。舞台表演艺术的数智化转型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化过程，需要我们充分利用数智技术优势，同时也要关注数智技术对舞台艺术本体性的挑战和可能带来的问题，扬长避短，从多个维度进行创新，以推动舞台艺术的数智化可持续发展。

（作者系北京舞蹈学院人文学院讲师；本文系北京市教育委员会科学研究计划项目“数字网络空间中舞台艺术演播的媒介转化研究”（编号：SM202310051001）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