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家都去哪儿了
2025-04-01 发表|来源:中国文化报|作者:刘恩平如果说,文艺院团长要为事业掌门,评论家则要为作品守门,需严防滥竽充数、泥沙俱下,要坚守价值判断、慧眼求真。
评论家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炼就一颗赤子之心、一双火眼金睛,为时代之作披沙沥金。
一看评论花好稻好,一进剧场胃口败坏,这种现象恐非孤例,甚而在文艺界与观众之间早已心照不宣。
这层窗户纸如此稀薄又如此坚硬,谁来捅破?谁愿捅破?谁敢捅破?
都在讲不破不立,然而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真正能立住三年五载,以至可堪“传世”的作品又有多少呢?每个文艺院团的管理者、每部作品的创作者及评论者,不该静心自省么?不能单看列出多少书名号,要看留下多少省略号。
以舞台艺术为例,我们的作品创制模式大致分两种:一是“订单式”,即委约创作、命题作文;一是“自发式”,日益显现出泛传媒大数据时代民众文艺书写、抒发及万象争鸣的变幻图景。对于前者,因为剧目创制流程基本既定,评价机制的“圈层”循环也就在所难免。对于后者,难以预料的“破圈”、越界之举,往往令职业评论家心态破防,难以自圆其说。然而,这两类模式之间并非楚河汉界,艺术媒介的互鉴共融及运作场域的闪展腾挪,一种现代“新国风”、燃自“全民心”的创作气象已然生成。
尽管形形色色的作品量质有别、鱼龙混杂,但在创制者与受众群之间,有力有效构建鉴赏、引领“反射弧”的评论家,无疑令人期待和敬畏。诚然,各种评论文章也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顶流手笔,但恐怕尴尬的是,相当篇什是“自己人”写、“自己人”看,于广大观众、读者又何干?
这就令人有一个疑问:评论家都去哪儿了?
实际上,较之各地主创人员的代际失衡,我们的评论家不仅队伍齐整,而且从未缺席。除了职业评论家,也包括各类节会平台、各项剧目评审过程中的专家,他们的评价会直接影响到一部作品的存废,甚至是一家院团的发展,其责任不可谓不举足轻重。这是从“功用”的角度来讲。
从艺术的“无用之用”而言,观众、市场和传世,此三者合一才是评论家“评价”有效的立命之道。如果说,文艺院团长要为事业掌门,评论家则要为作品守门,需严防滥竽充数、泥沙俱下,要坚守价值判断、慧眼求真。无论重点院团或基层院团,无论大咖名家或雏凤清声,无论“评价”质量或“平衡”数量,评论家的尊严树立,根本在于拭亮作为一名知识分子的精神品格永不生锈。
且不说,活跃在网络、自媒体评论领域的作者群,早已进入大众狂欢与自说自话的浸没世界,浩浩然、纷纷然,莫可忽视。相当多的职业、专业评论家虽“在场”,却不同程度上有着“三缺”:有的缺血——素养单一、观念梗塞、判断失语;有的缺钙——无节制吹捧、无原则献媚、无尺度妄言;甚至有的缺德——惯于“画饼”、买空卖空,看人下菜碟,以资源资本论厚薄,从帮忙帮闲走向斯文扫地。
优质评论醒脾、提神、启思,与创作两相“较量”也双向奔赴。劣质评论有三种:一曰面目可憎,连汉语之美都不复存在;二曰南辕北辙,说的尽是“关公战秦琼”;三曰“三观”紊乱,中西不通、古今不达。这些,都需要评论家锚定高远之境,明体达用、体用贯通。
评论家绝非万金油——什么都敢评、什么都敢论。不涉万水,难掬一勺;不登千山,岂得一览?真正的评论家,始终要直面自己:我的角色是什么?评论家因何而存在?评论家当何为?
评论家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炼就一颗赤子之心、一双火眼金睛,为时代之作披沙沥金。
今天,面对新媒体、新观众、新审美的生态迭变,评论家当有所变,也有所不变;他不是随波投机的操盘手、墙头草、话术家,而是时代文艺凿通历史与未来的发现者、瞭望员、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