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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命脉永传承 拾掇记忆碎片 拯救赛戏

2015-11-12 发表|来源:中新山西|作者:郭斌

何谓赛戏

赛戏是一种曾流传于山西、河北、内蒙古、陕西的古老剧种,形成于宋金时期,由于其历史久远,在戏曲界有“活化石”之称。在晋北,主要盛行于阳高县鳌石村。

赛戏起源于古代的祭神赛社活动,除了舞台演出,赛戏的另一种重要表演形式就是祭神活动。50年前的鳌石,每年正月十三到十六,盛大的祭神表演一直延续4天,最后等传统的驱邪打鬼剧目《列鬼》表演完,其他剧目才开始上演。

痛:舞台从此不赛戏

“48年了,赛戏又活喽!”4月18日下午2时,阳高县鳌石乡鳌石村一座普通居民院内,随着一声吆喝,锣鼓钹铙霎时齐鸣,吕布、刘备、关羽、张飞逐一亮相……

熟悉的腔调,熟悉的韵律,76岁的陈述堂有些恍惚。此时此刻,这些隐匿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正像洒在窑洞前的春光,让他泛起阵阵暖意。

这是一场特殊的演出,尽管没有舞台、没有布景、没有化妆,甚至也没有太多的观众,但所有参与者都满怀激情,专注异常。“这是时隔48年后,鳌石赛戏第一次比较正规地亮相。”陈述堂说。

赛戏是一种曾流传于山西、河北、内蒙古、陕西的古老剧种,形成于宋金时期,由于其历史久远,在戏曲界有“活化石”之称。在晋北,主要盛行于阳高县鳌石村。“赛戏起源于古代的祭神赛社活动,除了舞台演出,赛戏的另一种重要表演形式就是祭神活动。”陈述堂是鳌石赛戏可考的第七代传人,在他的记忆中,50年前的鳌石,每年正月十三到十六,盛大的祭神表演一直延续4天,最后等传统的驱邪打鬼剧目《列鬼》表演完,其他剧目才开始上演。

1960年,鳌石赛戏参加完山西晋北老区文艺调演之后,偃旗息鼓,再无踪迹;传统的正月祭神活动也因带有迷信色彩从此消失。

据《中国戏曲曲艺辞典》,赛戏已绝迹于舞台。“鳌石赛戏是有总纲的,可考的总纲传自明代,一代传一代,每代都有更新和补充。一直传到上世纪60年代,总纲和赛戏本身一道没了。”陈述堂是鳌石赛戏可考的第七代传人,他所说的总纲实际是戏剧的剧本。陈述堂见过的总纲共有4本,“一本裱了笸箩,一本破四旧被烧,另两本被当时的雁北地区和省文化部门调走,此后就没了音信。”说起它们的去向,陈述堂唏嘘不已。“从那以后,赛戏就只在我梦里出现。”陈述堂虽然并未参加过那次调演,但“舞台从此不赛戏”,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痛。

幸:从拾掇记忆的碎片开始

从去年开始,陈述堂推开手头所有营生,专致于“赛戏的复活”。

其实,在大同市铁路中心医院退休的陈述堂老早就离开了鳌石村,浓浓的赛戏情结让他不得不多数时间里呆在乡下,后来,他干脆买下村里一处即将废弃的旧院落安身钻研赛戏。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他与一帮同样有着赛戏情结的老哥们挖掘整理出传统剧本4个,而且成立了一个赛戏班。

4月20日,阳高县鳌石村村民丁瑞春家。4本手书完成的剧本齐整地码在炕头上,古朴、厚重。今年64岁的丁瑞春是鳌石赛戏仅存的4位第八代传人之一,曾参加了48年前的那次调演。从辈分上,他称陈述堂为“大叔”。

“那几个月,大伙在大叔的带领下,整日整日地凑在一块回忆戏词,想起一句记下一句。”“大伙”包括了曾参加过那次调演的4位在世者和当年能够咿呀几句的年长者。大家各自回忆各自曾扮过角儿的戏词,实在记不起来的,就挨家挨户去问那些曾看过赛戏的上了岁数的老人,能补充多少算多少。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丁志孝床前授戏。已过世的丁志孝是丁瑞春的大爷,老人对一些传统曲目还有很深的记忆,在去世前的几十天时间里,硬是挺着精神,口述了几个剧本的部分精华内容。

目前,除了已经成型的4个传统剧本整理成集外,还有8个剧本在整理之中。

除了剧本,赛戏唱腔的传承显得更为重要。去年,在陈述堂的奔波下,阳高县文化局批复成立了鳌石赛戏和合班,以参加过当年调演的4位第八代传人为班底,尽可能进行赛戏的教授传承。“这是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村里的年轻人听都没听说过赛戏,更不要说指望他们来学。”

同为赛戏第八代传人的陈振恩说,目前村里有些喜欢晋剧的村民,出于对戏剧的爱好,这部分人表现出了对赛戏的兴趣,“我们先把希望放在这儿,争取尽快排练几场完整的剧目,利用现代影像设备保存下来。”

赛戏班成立后,陈述堂拿出自己的8000元钱为班里添置了设备,大家开始一折一折地排练。“都是些片段,大部分时候也不穿戏服。”盼:文化命脉永传承

记者采访时,对古老而又神秘的赛戏表演充满了兴趣,巧合的是,无力为赛戏投入更多财力的老人们也“打”起了记者手中摄录设备的主意:他们决定“无限接近正式地演一场,能演多长时间演多长时间”,而记者的摄录设备则为他们“留存宝贵资料提供了机会”,“能拍些啥就拍些啥。”

大约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准备,在一处小院的窑洞前出现了本文开始的一幕。演出剧目是《三英战吕布》,当年参加过最后一次调演的4位赛戏传人悉数上场,4人虽然均年过花甲,情节、曲调衔接也不免生疏,但举手投足间,古风犹存,整个演出场景虽然显得孱弱不已,但还是不断演绎出变幻的时空。沉迷其间,赛戏之独特魅力可窥一斑。

“这是自赛戏班成立以来最正规的一次演出。”尽管严格意义上的观众只有记者一人,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这仍然只是一次排练,但已经有些陶醉的陈述堂还是进行了这样的定义。

“演出”持续了20多分钟,几位老人已是气喘吁吁,他们卸下沉重的冠帽,或者呷一口砖茶,或者抽一支纸烟,凝思静默间,不知他们曾否意识到,他们已经背负上拯救一种文化的使命。

“现在谈振兴赛戏不太现实,但这根脉一定得留下。”曾经做过教师的丁瑞春对拯救赛戏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认为,赛戏之所以接近湮灭,其实和自身缺乏生命力有相当大的关系。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向其他几位赛戏传人求证丁瑞春的观点时,得到大家的认同。“赛戏几乎没有文腔,只有武腔,几乎没有婉转的曲调,更多的是说唱式的吟诵,相比四大梆子,表演形式简单、粗糙、呆板。”陈振恩说,在48年前那次演出之后,除去年整理挖掘那段时间,自己平日里再没唱过赛戏一句戏词。“尽管自己也不太喜欢,但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必须留下这根脉。”

对于拯救赛戏的意义,这些年过花甲的老人们可能无法用过多的言语表达。鳌石赛戏的“重要价值”,在阳高县文化局对其进行的“项目论证”中是这样表述的:赛戏源自上古,从其表演的整个过程中,可捕捉到中原地区古老华夏文明的某些内容,领略到中华祖先生活的印迹,对研究中华文明发展史,有着不可低估的价值。

目前,阳高县文化部门正在整理有关鳌石赛戏的资料,准备申报山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并制定了抢救保护的五年计划,赛戏人才的培训、活动基地的建立乃至走向市场等等都在计划之列。

“文化遗产的挖掘和保护,期待政府先行。”76岁的陈述堂略显疲态,他的身后,那些同样上了岁数的老人,用眼神表达着同样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