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剧史话》序
2018-08-02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王西兰声声天籁,从一本装帧精致的书卷中传出,让人听得到腔高板急的激越,也听得到圆润婉转的悠扬。
最具特色的,是那枣木梆子的击打声,清脆而嘹亮。
一页页,一行行,从那字里行间,我们寻声探韵,曲径通幽,访流问源,终于探寻到了她的源头,探寻到黄河岸边,探寻到中条山下。
这是我们喜欢的蒲州梆子——蒲剧,一个古老的梆子剧种。
早在元末明初,在河东这片历史悠久文化繁荣的地带,一个新的剧种,趁着杂剧和昆曲的渐渐式微,带着一股乡风野趣,登上了中华戏曲的历史舞台。她比杂剧丰富,又比昆曲俚俗,因而更为人们所喜闻乐见,于是羽翼日渐丰满,终于飞出襟山带河的逼仄地域,飞向了京都大邑,飞向了天南地北,成为誉满城乡的一流戏曲。她的声腔、她的节奏、她的表演、她的特技,曾经让朝廷和后宫啧啧称奇,让京城观众沉迷陶醉,也让如今称之为“国剧”的皮黄汉调礼让三分。
一部中华戏曲史,没有她,会显得怎样的贫乏和苍白,不能想象。
这本书,介绍了蒲剧的起根发苗,介绍了蒲剧怎样成长为参天大树,怎样的青枝绿叶,怎样的摇曳多姿。读了这本书,蒲剧片片断断的传说成为历史的考证和艺术的演绎;蒲剧的那些远去了的角儿名演,仿佛又眉目清晰地复活在我们的面前。读了这本书,我们更加明晰地了解到,脚下的这块土地曾经怎样被浓稠的艺术汁液浸泡;我们更加欣慰地知道了,河东的父老乡亲曾经历了怎样高密度的艺术熏陶。
一部河东地方史,没有她,会显得多么的单调和寂寞,也不能想象。
她是河东骄子,她是河东天籁,她是河东百姓文化生活的生命向往和精神支柱,她关乎河东人民几个世纪的喜怒哀乐。
是这本书,让我们感知了这一切,也让我们享受了这一切。
这本书,内容之全面,史料之翔实,博采之丰富,描述之精到,使我们如进宝山,目不暇给,感到十分欣喜。我们的蒲剧,在中华戏曲之丛林中,像一棵傲岸的乔木,这本书的书写,让她更加显得挺直而崔嵬,枝叶茂密而葳蕤。那些班社,如“唐风”“晋风”“虞风”“晋声”;那些艺人,如“四大名旦”“五大名演”“九朵红梅”,如星汉灿烂,满树繁花,悦人耳目;那些剧目,如《杀狗》《挂画》《窦娥冤》《薛刚反朝》;那些招式,如帽翅、翎子、梢子、花梆子,似姹紫嫣红,满园春色,沁人心脾。
我们喜欢这本书。我们感谢这本书。
这本书,是我的朋友杨焕育先生撰写的。
40年前,我和焕育结识,就是因了戏剧。我们共同接受了一个小剧本的写作任务。那时候我们都是回到乡间的知识青年,都在为贫困的物质生活而迷茫,也为更加贫困的文化生活而迷茫。我们不甘沉沦,但无力改变这样的困境。对艺术的共同爱好,让我们走到了一起,于是就开始了大半生的交往,也开始了大半生的努力。我们在蒲剧发源地——古老的蒲州,而今的永济市文化部门里工作,不止一次地共同进行过剧本创作,为剧本的写作辛苦过,也为剧本的成功喜悦过。为了一个戏剧情节的安排,我们一起熬过不眠之夜;为了一句唱词的推敲,我们争论得面红耳赤。我缺乏他的执著和坚守,看到剧本创作过于繁难,就改变了创作方向。而焕育则跟着剧团,常年演出,在那样艰苦和流动的生活中坚持学习、坚持写作,终成大器,成为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成为国家一级编剧,成为蒲剧剧种的编创骨干。他的成功,是他富有事业心的成功,是他对艺术追求的成功,也是他坚持艰苦奋斗所取得的成功;是他个人的成功,也是蒲剧事业的一份成功。
焕育还是一位杂家,有着多种艺术爱好和文化兴趣,对诗歌、小说、民间文学、书法绘画等都有涉猎,对各种艺术门类都有一定的造诣。他是个有心人,对蒲剧史研究也情有独钟,大量搜集资料,深入探索,曾为蒲剧大师王秀兰立传,也多次为辞典、志书撰写蒲剧辞条。为蒲剧写史,是他的分内,也是他的职责,更是他的宿命。他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为了艺术,为了蒲剧,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他做出了贡献,完成了使命。他尽力了,也达到了一个高度,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为一部蒲剧史这样的著作写序言,以我的身份和资历本不敢担当,但是,不管焕育资深到什么程度,结识了多少大家,谁还具备我这样与他因为戏剧创作而交往40年的友谊呢?于是,我就不揣浅陋,写了这个也许不够格的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