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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匆匆那年》:一个改革开放之初的舞蹈梦

2018-04-02 发表|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高艳鸽
舞剧《匆匆那年》剧照

为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创作的舞剧《匆匆那年》于3月26日至27日登陆首都师范大学首演。该剧为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中国舞协资助项目,讲述了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一座北方城市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发生的故事。女儿一个偶然的机会爱上了舞蹈,但追求舞蹈梦想的道路因为母亲的反对而艰难曲折。父亲下海经商赔了钱,负债累累的家庭无力支撑女儿的学舞之梦。女儿没有放弃,靠着坚韧不拔的精神实现了梦想,在这个过程中也感化了父母,使这个家庭走向温暖和睦。

该剧编剧兼导演于大雪出生于1978年,这部舞剧承载了他对上世纪80年代的个人记忆,同时也是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他目前任教于首都师范大学音乐学院舞蹈系, 12岁时开始学习舞蹈。“我们这代人当时学习舞蹈的目的,跟现在的孩子们不一样。我们是把它当作一种谋生的技能,是为了未来的生存。现在孩子们学习艺术,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于大雪说,这正是改革开放40年来的一个变化,他从一个普通家庭和一个少女的舞蹈梦想切入,找到了自己看待“变化”的角度。

于大雪记忆中的上世纪80年代,有了霹雳舞、迪斯科,后来又有了舞蹈班,舞蹈班里教的舞蹈,和电视里看的不一样,更加系统化,更加优雅。很多个普通家庭,因为“贫贱夫妻百事哀” ,父母经常因为日常琐事吵架。那时候居民楼的墙壁很薄,窗户也很透,邻居吵架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在舞剧《匆匆那年》里,于大雪也为女主人公的母亲阻止女儿学习舞蹈的行为给出了合理性的解释。父亲下海经商,借了工友、亲戚朋友和邻居的钱,后来赔得一干二净。来家里讨债的一群人刚走,女儿回到家就说要学舞蹈。“通过父母的这条故事线,来讲述那个时代成年人的艰难处境。刚刚改革开放,很多东西变得不确定。每天都有新事物出现,也在产生新的矛盾,需要解决新的问题。 ”于大雪说,“孩子们也从原来按部就班地上学,开始变得拥有更多新的选择。 ”

舞台上有很多属于上世纪80年代的文化符号,这也是上世纪80年代出生的人的集体记忆。老式的录音机、暖水瓶、皮箱被搬上了舞台,剧组甚至还找到了一台老式电视机,因为播不出图像了,遗憾没有作为道具。观众会听到《冬天里的一把火》《阿里巴巴》 《掌声响起来》这些当时的流行音乐。演员们要学习当时流行的迪斯科、霹雳舞和爵士舞的动作体系。“霹雳舞的动作,现在没人跳了,如今看来,动作太简单了,而且也不时尚了。 ”于大雪说,“当时学的芭蕾舞,有点愣头愣脑。舞蹈班的老师教的,都是‘京舞体’三结合的舞蹈动作,现在的舞蹈动作,更加柔和。 ”

于大雪此前执导的舞蹈作品,多为神话、童话和魔幻题材,这也是他擅长在舞台上表现的。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作品,舞剧《匆匆那年》中,也有奇幻的部分。这在舞剧中构成了现实和梦想的对照。女儿的幻想世界,是完美和梦幻的。家里的钨丝灯用彩纸包着,它晃起来后,在她的想象里,就像舞厅里的霓虹灯一样,色彩缤纷。当时普通家庭都不富裕,她幻想着家里吃饭用的普通折叠桌,变成了大宴会厅的桌子,家家户户都端来了美食,身边的人变成了在宴会上传递菜肴的侍者,人们生活富足,吃饭时充满仪式感。

剧中的父母同样拥有自己的幻想世界,他们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想起当初自己梦想中的未来。“现实生活中的清冷、矛盾和惆怅,跟理想中的富足、快乐、尊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表现这两部分时,舞台上灯光的反差是很大的。幻想的世界是五颜六色的,回到现实中,灯光接近黑白。 ”于大雪说。

饰演女主人公和她身边同学、舞伴的演员们,是来自北京多个小学的9到13岁的学生们,她们都是于大雪舞蹈教育工作室的学员。“我们的舞蹈教育观念,就是不像讲语文数学那样必须讲透,而是让学生们自己体验,发挥主动性,并尽量做到极致。 ”于大雪说,一定要让学生们自己“摔倒” ,摸索出自己判断事物的能力。“在《匆匆那年》里,孩子们在舞台上的表现之所以让观众惊叹,就是因为她们掌握了自己看待世界的能力和方法。 ”

在排练《匆匆那年》的过程中,于大雪会给少年演员们讲人物背景,讲角色的核心情感,比如悲伤、愤怒、忧愁和渴望。“故事有年代感,但这些情感是没有年代感的。 ”在平时对学员们的训练中,他也通过“迁移”的方式为他们讲动作和情感的表达,“这个动作像天山的云一样柔软,像在烈火中被烫伤的痛苦,像躺在冰水里的清凉” 。

在《匆匆那年》里,有一场戏是女主人公在舞蹈教室外面,站在一个垃圾桶上,看屋里的同学们在学芭蕾舞。现在大城市的孩子已经很难体会到这种想学舞蹈却不得的无奈和羡慕,所以于大雪对小演员讲,就像在寒冷的冬天,别人都在屋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外面,还没有穿大衣,你会是什么感觉?于大雪说,“我们跟孩子谈话,一定要学会‘迁移’ 。她不知道什么叫悲愤,但她知道被火灼烧的感觉,她不知道什么是悠然,但她摸过水和丝绸,用这些间接经验给她讲情感和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