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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唱剧《解放》,植根于土壤中的自由

2018-09-10 发表|来源:山西晚报|作者:王小东
安志义/图

8月末,天气难得凉爽,受张广熙团长之邀,我与友人在山西大剧院再次欣赏了《解放》。此番观摩,感触良多,天气虽有凉意,但老剧新看,心中却也烈火依然。

大幕轻启后,一屏风、一卷案、一把椅,编导迅速将观众带入到“听说书”这一场景下。这一古老的撂地为场的表演方式作为中国民间演艺传统,不仅为观众心中平添一层亲近感,更营造了极强的故事带入感。一老一少的说书表演,这一从头至尾的旁观视角让观众对戏剧有了更深的理解。旁观者清,对于因缠足陋习而引起的种种悲天悯人之事件、儿孙磨难之家庭、烈女之性情以及对于缠足陋习之批判,我们都会从说书人的裁定下思考一二。说书设置下的间离效果避免了我们过分沉溺于剧情。缠足实在可悲,女儿却是可怜,也只有当我们暂时听着说书,暂时跳脱于悲苦,也才能够理性反思这桩千年惨剧。

《解放》融说唱、戏曲、舞蹈、民歌等艺术形式于一剧,极尽艺术之想象,充分开拓艺术表现力。自由是本剧的呼号。自由充溢本剧,既与艺术表现技巧相关,更与主题呼应。

舞之自由。开场群舞中的《看秧歌》,“金莲们”的舞蹈,将畸美延展,病态的审美在轻快的旋律与节奏中晕染。无数小脚裹着精致的“皮囊”,数段小脚舞中艳丽的服饰,以超现实的画面震撼力将无比残酷的现实搬运到舞台。小小从反抗到认同,烈女不再,屈服抵抗,小脚一统,令人为少女们扼腕而叹。《亮脚会》《天足》以极大的自由度深刻揭示缠足这一陋习的荒诞与毁灭。《亮脚会》的多维度空间,将媒婆看脚、比脚的样态灵活展现,台前、台中、台后、舞台上空,少女们伴随着诙谐与轻快的曲调充满于舞台空间,足够创意的舞台利用与残酷和诙谐的交织对比,媒婆、少女、缠足,三者之间的对抗在极度荒诞中被自由展现。《天足》,80位姑娘分坐舞台,赤脚之舞,自由与解放,在不断变换的舞蹈动作中得到体现。

歌之自由。民歌、戏曲、说书,丰富的声音元素,自由组合,却也闪现浓郁的本地特色。原生态民歌回荡在舞台,观众思绪已被放飞于黄土高原。以板胡音色作为唱演的开始,不仅形成热烈的音乐环境,更提前营造了强烈的地域特征。《姥姥哭》中,咏叹调的运用十分出彩,姥姥苦叹身世与命运,将西方音调运用戏曲行腔来表达,晋剧与交响乐的自由组合将中西方音乐巧妙融于一体,穿透力的歌声已将其凄美与怜人的视听感受传达出来。《解放》在音乐方面的创新表达方式,将多种不同类的音乐嫁接与融合,在艺术的创新与自由中不仅使本剧获得极大的艺术延展力,而且更以全新的艺术形式闪耀于文化市场。我相信,这部充满艺术想象力的说唱剧将会为未来的戏剧市场带来更多可能性。

解放之自由。足舞与音乐,既贯穿于小小、亮亮、姥姥之间,同时也是缠足的挽歌与哀乐。导演的诸多艺术拼贴将封建残余极尽荒诞和超现实地反馈到观众面前。解放,通过足舞,我们看到了被粉饰的闺中待嫁女。通过姥姥哭,我们听到了父母肝肠寸断的不舍无奈。不得不绝情,小小被迫屈从于现实,以求得安心。解放,通过尾声,我们看到了千万女儿的痛心呐喊,挥动的红绸,是裹足的鲜血,振臂高挥,与过去诀别,解放了双脚,更解放了思想。

因为民间悲苦,所以我们高呼自由;因为女子受难,所以我们嫉声解放。观毕此剧,我仍难掩激动。但回过头来说,本剧虽艺术形式丰富,但叙事核心及人物行动线略有不足,三位主人公之间的纠葛与矛盾如果能继续加深则会在剧作上更为饱满。总的来说,《解放》将多种艺术形式自由拼贴,在艺术规律的基础上既充分吸收民间文化,更反映解放女子之足,解放民之思想。恰逢《解放》创演千场,观之写之,再表对主创的敬意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