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评剧院创作演出的评剧《母亲》反映的是抗日战争期间的一件真实事情。一位英雄的母亲,先后将自己四个孩子和丈夫送到前线,全都壮烈牺牲。就连最小的吃奶孩子,也为了掩护众乡亲和后方医院安全,不得不献出幼小的生命。编剧刘锦云、导演张曼君是当今国内最为著名的艺术家,由国家级的一流剧团演出这出感人至深的戏曲,不能不令人称赞。
母亲,原本就是人类崇敬的女性,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面对嗜血成性的日本强盗,面对残酷的侵略战争,面对山河破碎的家园,做为女人的母亲没有退缩,没有屈服,而是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前线。这样可敬的母亲,这种可贵的精神,其实用任何言语都是无法表达出来的,无论多么赞美的词句、多么颂扬的歌声,在这样胸怀大义的母亲面前都显得那样的苍白,那样的无力;无论用多么震撼的比喻,都表达不出她的伟大,她的情怀、她那颗对祖国、对儿女的火热的心。
的确,编导在表现这样一位伟大母亲的时候,也用了平常戏剧不一样的手段,不一样的场面,将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女性摆到了观众的面前。戏曲,向来是用情节讲述故事,通过故事塑造人物,再用人物抒发感情的。而《母亲》中,我们看到和感觉到的是人物的思想感情带动了故事的发展,塑造了人物的个性。这种对戏曲舞台艺术反其道而行之的办法,恰好将“母亲”的内心世界做为了剧目的主线,使观众在母亲的情感里不由自主的受到了洗涤,受到了感动。这种异乎寻常的表现手法,为我们戏曲艺术展现了一块从未有过的新天地,原来戏还可以这样演?
戏剧,要有戏剧冲突,是人物的戏剧矛盾冲突在舞台上的艺术表现,才使观众获得观赏性的。而在《母亲》中,我们没有看到做为对立面的残忍丑恶的日本侵略者形象出现,可是,我们又时时处处感觉到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的存在。无论是天真姑娘喜鹊的死,还是战场上母亲的两个儿子的牺牲、丈夫在支前路上的倒下,无不是侵略者罪恶的后果。就连尚在襁褓之中的小仔的死,也是那样的令人心疼,令人愤恨鬼子的暴行。而这些引起剧中人物和现场观众无比愤怒的鬼子,其实并没有在舞台上出现。这些畜生没有出现,却给我们留下了比出现更加令人憎恨的形象。日本鬼子给中国人民造成的灾难、犯下的罪行,是任何场面都无法表现、诉说出来的,罄竹难书在这里是最准确的表述。编导满足了观众的心情,满足了观众的情绪,同时也把全剧的戏剧场面,都给了剧中的人物,给了不屈的中国人民。侵略者,在我们中国的舞台上没有资格出现,这就是编导要告诉观众的想法和愿望。
舞台,一块沉重的巨石从开始就压在苦难的百姓头上,又何尝不是压在观众心目中的梦靥。随着这个石块的旋转,《母亲》把我们带到她的家乡,带到她被日寇关押的“人圈”,带到失去小仔的山洞,带到反抗日寇的战场,也把我们带到取得胜利的时刻。这块巨石,既象征了侵略者的压迫,也象征了我们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坚如磐石的决心。岂不是在告诉观众,无论多么沉重的压迫,都动摇不了我们反抗侵略的坚强信念!
群众,无数像母亲那样的群众,是母亲的化身,也是人民的化身。反抗侵略者的艰苦斗争,之所以能够最终取得胜利,正是依靠千百万人民群众的支持和从他们身上力量源泉的汲取。他们是舞台上的歌队,也是受侵略者侮辱的百姓,更是团结起来打垮鬼子,迫使其无条件投降的士兵。这些群众在舞台上的出现,也是代表了走进剧场观众心情的展现,台上台下,其实我们何尝不是中间的一个成员!戏剧的魅力不就是要观众和剧中的人物成为一体,共同完成二度、三度创作的吗?《母亲》就是给了我们一个这样的体验。
艺术,在《母亲》中获得了淋漓尽致的表现。我们在欣赏《母亲》的时候,既看到了不算古老的评剧艺术的过去,也感受到了中国评剧走到今天的温暖;既发现了戏曲艺术传承,也看到了戏曲走向未来的蓝图。《母亲》中的对白很少,几乎所有人物的情感都是靠唱腔表现出来的,这是戏曲艺术的传统,也是避免戏曲现代戏出现“话剧加唱”的正确手段。但是这些唱段的出现又丝毫没有减缓戏剧情节和场面的进展,现代舞台艺术的快节奏的手法在剧中有了恰如其分的崭露。就连抗战胜利的场面,也是用无声的人物动作出现,产生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准确效果。试想,一位亲手把自己孩子捂死的母亲,对胜利的锣鼓能激动吗?还有什么比用自己的手,掐断自己孩子生命的震撼来的更强烈呢?母亲,说到底是人,不是神!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普普通通的人,此时的胜利对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已经无足轻重,所以才更显得这位母亲的伟大。
思考,山西的戏剧工作者,在这样的题材面前,这样的艺术创作面前,在这样浸透编导艺术心血的《母亲》面前,我们应该怎样呢?
真心希望和大家共勉!
原山西省戏剧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
中国晋剧艺术网顾问 王笑林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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