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子功是晋剧的特技。翎子的表演有“摆”、“甩”、“绕”、“单挑”、“双挑”、“单掏”、“双掏”、“抖”、“站立”，等几种。现在谈谈我在《小宴》中如何运用翎子功技巧刻画吕布这一形象的。

《小宴》写东汉末年；司徒王允与义女貂蝉定下连环巧计，将貂蝉明允吕布，暗嫁董卓，使其父子相残，以除董卓保汉室。吕布是三国名将，他勇中显骠，英俊，漂亮，但却是个好色贪利、鼠目寸光的平庸之辈。演吕布不能单纯满足于一招一式，一个身段，而要着力刻画人物的性格和心理。

吕布的性格和心理活动，可分为四个层次来表现。从往王府试冠到貂蝉出场以前为第一个层次，主要表现吕布的目空一切，盛气凌人。当吕布受王允邀请到王府试冠时，吕布在“拜场”的音乐声中扬鞭碎步上场，在舞台(面对观众的方向)右后侧站定，右手举鞭，左手勒马，双翎涮半圆亮相，同时放眼神，露出一丝神气的微笑。在听到王允的喊声后，双翎绕一整圈，后挑，一声得意的大笑，然后走几个趋步、弹步，随着步法右手舞鞭，双翎先甩、挑，再由慢到快地左右大幅度摆动，并伴之一声旁若无人的狂笑。这样就把吕布一身傲气和满不在乎的神气展示在观众面前。吕布下马后，与王允“嗯，这，哈哈……”地对笑，吕布先右手掏翎，眼神斜瞟，露出不屑一顾的目光，在王允笑声里才开始笑，王允笑毕再发出大笑，显示了吕布的骄态。

貂蝉出场拜见吕布，到王允借故避席是第二个层次，主要表现吕布的“惊艳”；由于王允在场，吕布贪色的心理不能过分表露，但吕布的傲慢性格又无需完全掩饰，因而在表演时，要放中有节，节中有露。在应酬王允的同时得空便和貂蝉眉来眼去，让吕布的调情心理时露时隐。这需要掌握好时机和分寸。貂蝉上场时，吕布正神气地坐在一旁，双手掏翎，以翎尖拂面。貂蝉拜见时，吕布为貂蝉的姿色惊呆，猛然放翎，站起上前几步，双掏翎，以惊异。贪婪的目光呆视着貂蝉，以至王允连叫两声都没听见。后被王允一撞，听到王允说:“小女的礼到”，这时吕布才醒悟过来，连忙上前还礼，礼毕抬头时顺势以单翎在貂蝉颈部一扫，投以一个挑逗的目光。貂蝉给吕布换好冠后，吕布十分高兴，在王允、貂蝉“成武超群”、“举世无双”的赞美声中，乐得手舞足蹈。我在这里较多地用了翎子技巧。站起身后，先左右摆动几下，试试是否合适，随后走圆场，以双手交替摸单翎，耍出了“凤展翅”的花样，同时把喜悦的面部表情送给观众。到走镜子前照一照，又边照边后退，交替挑单翎。听到王允、貂蝉的再次夸赞，我喜悦地一笑，双翎自右向左绕整圈单挑右翎，再自左向右绕整圈单挑左翎，谓之“丹凤朝阳”。再自左向右绕向右双摆，再自左向右绕左双摆，继而在舞台右前方站立，双手掏翎在面前抖动翎尾，放翎，伴之一声大笑。这一组翎子的表演要干净、清楚，身体各个部位动作的配合要和谐自如。王允请吕布入席时，吕布神气活现，飞给貂蝉一个挑逗的目光，走半圈小划步，走时配合双翎的摆动和喜悦的眼神，显得神气、潇洒。这时，吕布的心已在貂蝉身上，忘记了王允，独自入席，待听到王允“请温侯”时，才发现王允未入席，马上起身说:“差礼了哇”，同时双手交替拍桌，双翎左右大摆，离位与王允一同入席。席前貂蝉请吕布讲述虎牢关大战的情景，吕布顿时眉飞色舞，双目明亮，双掏翎，右臂支桌，唱述虎牢关大战的情景。这段唱是站在桌子后面唱的，需用面部表情、眼神及双翎表达情感。在唱“三声炮旗门开策马上前”一句时，双翎侧半圈后挑，再左右双摆，作马上颠簸状。在唱完“天地间，群雄者”后，左足踏坐椅，右手伸直高举过头，又握拳放置膝头，动作要刚劲有力。

王允借故离去和再次上场，是第三个层次，主要表现吕布被被貂蝉姿色迷得神魂颠倒，心猿意马，按捺不住。王允下场时，吕布随后跟至月外，看清王允已走，进门后又见貂蝉羞怯地站在一旁，顿时好手轻拍，双翎略晃动；打起调来念一句:“哎呀，妙哇”接下去是八句饱赏貂蝉美姿的唱腔。这段演唱要以小生的风流倜傥来显示吕布的调情。貂蝉此刻身负重要使命，对吕布采取欲摘故纵的手段，见吕布忘情地要动手动脚，就请吕布饮酒。这时，吕布有两句念白.“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念“人自迷，时转向貂蝉，双翎随着身体的转动缓缓绕一圈，“迷’字出口，双翎后挑，右手二拇指在鼻下轻轻地一挑，一个斜瞟的眼神送给貂禅。貂蝉假装生气，躲出门外，但又怕吕布真急了，就在假山后面侧露脸勾引一下。这儿我再次较集中地运用了翎子技巧，表达吕布的心理活动。貂蝉甩手出门后，吕布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思索，一边使双翎左右摆动，再双翎绕整圈，谓之“双龙绕柱”；看看貂蝉未露面，不免有些焦急，这时双翎绕圈后单挑，叫“丹凤朝阳”，当吕布从窗户上发现貂蝉在假山后面，顿时高兴起来，双翎左绕半圈，右绕半圈，再前后甩，叫“凤点头”，随后双翎前后大甩，速度逐渐加快，使翎尾各自绕成小圈。吕布确认貂蝉不是真生气后，就贪婪地在镜中欣赏貂蝉的美姿。这时翎子交替站立，第一次是在轻抖双翎中使一根翎子站立起来，然后不抖动缓缓站立；第二次是让另一根翎子站立两次，站直后要缓缓转向观众，让翎子保持竖直不动，使吕布嗜色的心理达到顶点。这儿翎子耍的各种花样，都要重复数次，耍时要利落、明显、层次分明，把吕布的各种心理活动清楚地告给诉观众。吕布的求婚得到貂蝉的应许后，急着要拜天地，但“拜”字刚出口，在外面偷听的王允不觉好笑，无意出声。吕布厌恶地出门看动静，见无人，又高兴起来。为表现吕布这时的情绪变化和风流性格，我在进门动作上进行了改革：侧身、抖袖，右手抓圈，水袖，左脚先踢后蟒再踢前蟒，左手撩蟒，身体微蹲，随着左足的落地，翎子涮一个整右手后背，转身时右脚顺势带蟒进门。这样既表达了吕布喜悦的心情，又显得美。

王允二次上场到下场是第四个层次，主要表现吕布既得绒冠又得娇妻的狂喜心情。定下八月十五娶貂蝉后，吕布兴冲冲地告辞回府。上马后走几个轻盈的小弹步，双翎随着步伐前后甩，听到王允“送温侯”的声音时，转身冲着王允说:“王大人请；请，请回呀，哈哈……”在说第二个“请”字时，原地转身三百六十度，说完“请回呀”后，转向下场门，转身时双翎大绕整圈，马鞭顺势将双翎压下再后挑，脚下先慢后快地走几个小趁步，双翎前后大甩，继而碎步下场。这个下场要做得轻桃，漂亮，节奏明快，以妥贴地表达吕布的心情。

《小宴》这出戏里翎子用得较多，但运用技巧只是一种表演手法。首先要把握人物的性格特征、内心变化，准确地塑造吕布这个人物。我现在是力求这样去表现的，但究竟效果如何，有待广大观众和同行指正。

文于1989年 中国晋剧艺术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