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户上银幕 临汾:以电影的方式传播戏曲文化
 眉户上银幕 临汾:以电影的方式传播戏曲文化
2018-12-16  来源:山西新闻网  作者:何玉梅 祁武林
当双目失明的母亲无意间听到儿子给养女治病竟然卖血时,心疼不已。杜建东 摄

戏曲是中华文化的载体,是中国人的人格图谱,中国人的精神DNA。戏曲艺术,往往都承载着那个时代的记忆,浓缩着那个时代的情感,并成为社会进程里活的风景和活的档案。

据权威机构统计,近半个世纪以来,中国戏曲剧种以每年不少于一个剧种消亡的速率加速着衰亡的进程。而在临汾,戏曲却焕发出勃勃生机。

小戏曲要上大银幕

入夜,月亮怕羞似地躲进云层里,人们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大地显得格外静谧,仿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牛耕田家,牛耕田、奶奶、儿子小强、女儿小春各自的内心却并不平静,一家人围坐在小方桌边,讨论着一个严肃的话题——该让谁去上大学。小强、小春同时考上大学,这对于憨厚朴实的农民牛耕田来说,既喜又忧。“你俩能考上大学,爸打心眼里高兴啊!爸没文化,很想让你俩都能上学,可眼下像咱家这经济条件,供你们两个上大学,根本供不起。看来你俩只能去一个了。”牛耕田内心争斗一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父亲说出此话,小春思索着,小强有些失落。继而,姐弟俩又互相推让对方去上大学。一番争执后,小强和小春让父亲决定谁去谁留。院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最后,牛耕田决定让两个孩子抓阄……

这是临汾眉户戏曲电影《我的父亲牛耕田》的拍摄现场。这场夜戏从不同角度反复拍摄,结束已是凌晨1时。此时,剧组白加黑已连续工作近20个小时。“没办法,我们是小成本制作,拖不起。”该片总导演尹大为说。

据介绍,戏曲电影《我的父亲牛耕田》改编于眉户现代戏《父亲》。由国家一级演员、临汾市眉户剧团团长潘国梁担纲主演。《父亲》是该团于2007年为潘国梁冲刺中国戏曲梅花奖量身创作编排的作品。2009年,凭借该戏,潘国梁在自己45岁“高龄”时问鼎中国戏曲最高奖项——梅花奖。“按规定,申请参评梅花奖的演员,年龄不能超过45周岁(满46周岁以前),我算是搭上了末班车。”潘国梁为临汾捧回了又一朵“梅花”。《我的父亲牛耕田》以农民牛耕田的家庭生活为背景,以养女牛小春的命运为主线,讲述了一位善良、朴实、勤劳、担当的父亲牛耕田,为抚养孩子、救治养女,面对困难不屈不挠、坚韧不拔、感人至深的故事。经过10年的磨砺,该剧剧本日臻成熟、演员配合日趋默契,由此跻身国家精品文化工程扶持剧目,而纯朴善良父亲牛耕田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有着广泛的影响。

潘国梁的外表实在不像个演员,乍一看,就是一个来自基层的乡镇干部。朴实、厚道、沉稳,一如他扮演的角色。

为了把戏曲电影《我的父亲牛耕田》打造成一部集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于一体,感人至深、催人奋进的精品佳作,临汾市眉户剧团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筹备,并组织专业力量对剧本进行了再度打磨,微调了部分场次,调整了部分演员,以更加符合电影艺术的要求。《我的父亲牛耕田》是临汾市眉户剧戏曲电影的开篇之作,除由潘国梁领衔主演外,其他演员基本沿用了原有班底。由国家一级导演、曾担任过法国戛纳环球国际电影节等国际性电影节评委的尹大为担纲总导演。“接拍这部电影,我才知道有个眉户剧,之前都没听说过眉户。”出身于艺术世家、有过京剧学习经历的尹大为坦言,“我学过戏曲,深深懂得戏曲人的不易,也希望能为振兴戏曲,传播眉户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据了解,眉户,即眉鄂,因其方言发音为“迷糊”,所以又被称之为“迷糊”,或称“曲子戏”“弦子戏”,盛行于陕西、山西、河南、湖北、四川、甘肃和宁夏等地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眉户的演唱形式分为两种:一是仍保留地摊子演唱的曲艺形式。其唱本多系折子戏,这种节目常常是一唱到底,很少说白;一种是舞台演出形式,其剧目有白、有唱、有表演,曲牌选用自由。不同于秦腔的高昂激扬、豪放粗犷,眉户的唱腔较为委婉细腻、优美动听,富于表现深沉、凄楚和悲痛。

为了拍好自己人生中的第8部戏曲电影《我的父亲牛耕田》,尹大为先后3次到临汾进行前期选景,并带头学习了解眉户剧的“前世今生”,反复观看舞台演出的视频。“戏曲电影不同于一般的艺术电影,既要求演员有较高的唱念做打功力,也要求导演懂戏曲、懂戏曲音乐。”对临汾,尹大为还有一种情结,其父尹一青是长春电影制片厂导演,曾于上世纪60年代在洪洞一水电站与人联合执导拍摄电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那首脍炙人口、传唱至今的《人说山西好风光》便是该片中的插曲。“拍完这部戏,我想去父亲走过的地方看看。”

用电影讲戏曲是一种挑战

临汾市眉户剧团成立于1952年。多年来,该剧团既演古装戏又创作演出现代戏,尤以编演现代戏而名噪全国。拍摄戏曲电影《我的父亲牛耕田》,成为该团一件大事。全团80余名职工全部参与现场工作。“这是我们眉户剧团建团以来第一次拍电影,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骄傲,对我们团也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饰演小春生父,同时也是该团业务团长的贾福林说。

多年的舞台剧表演方式,深深地刻在了每个演员的骨子里,但电影表演毕竟有别于舞台表演,由于电影拍摄有各种景别的变化,所以在整个表演过程中,更加在意演员的表演细节。而这种细节主要体现在演员的一颦一笑,甚至于一次呼吸,在方寸间表现出人物的情绪变化。这对舞台剧演员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剧中的几个主要演员除饰演儿子的张剑外,都或多或少参演过电视剧、电影。即使这样,电影的拍摄手法还是让他们一时难以进入状态。“刚开始我也不知道电影该怎么表演,放松不下来,舞台上的表演痕迹很浓,总是过不了,压力很大,晚上回来都睡不着觉。现在慢慢琢磨,好多了。”张剑说。

为了达到上镜效果,总导演尹大为要求几个主演必须减肥,以符合剧中的人物形象。扮演小春的王倩虽然体重只有80多斤,但因脸型较胖,每天同样不敢多食。

一个月下来,潘国梁减重十多斤。对于角色的把握,他力求做到精益求精。用导演尹大为的话说,就是工匠精神。

潘国梁拍每一场戏都很拼,有一场戏是小春患病,需移植肾脏,医生告知牛耕田直系亲属间配型成功的概率要高点,为了让女儿得到及时救治,牛耕田冒着大雨前去寻找女儿的生父。这场戏从晚上8时拍到零时,两辆消防车交叉喷水,“大雨”倾盆而下,浇得饰演牛耕田的潘国梁气都喘不上来。初秋的夜已有了凉意,即使拍前喝了点白酒,潘国梁依旧冻得嘴唇发紫,期间还摔了一跤。剧组担心他第二天感冒,拍摄过程中一有空就让其喝姜汤。这场戏他用掉了20条浴巾,4个浴袍。回到酒店,他冲了一个小时的热水澡才缓解。由此,他体会到了影视演员的辛苦。

因为电影角色需要,他留起了胡子。“我以前没留过胡子,不知道自己留胡子居然这么好看,等以后退休了,我就把胡子留下,头发剃光,多有范儿。”潘国梁哈哈大笑。

把戏曲搬上银幕,对戏曲演员而言是一种奢望,潘国梁说自己早想拍,但没有这个机会,“拍电影是个烧钱的事情”。《我的父亲牛耕田》由尹大为率领长春电影制片厂的摄制团队,计划用时21天完成拍摄,预计9月15日左右杀青。电影中展现了黄河壶口瀑布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威风锣鼓”。

大小“梅花”竞相开

临汾,古称平阳,史为尧都,有着“中华戏曲摇篮”之美誉。自金代戏剧到元曲最鼎盛时期,平阳府云集了中国戏剧最伟大的人物董解元、关汉卿、郑光祖、王实甫、白朴、石君宝……据史料记载,早在元代,古平阳已成为和元大都北京齐名的全国戏曲中心,现存于广胜寺下寺水神庙中的元代戏曲壁画,画中生、旦、净、末、丑行当齐全,人物扮相俊丽,道具丰富逼真,形象地说明了当时平阳地区戏曲发展已经非常成熟。据史料记载,当时临汾戏曲的繁荣比戏剧中心北京还要早30年!全国最古老的元代戏台现存仅有8座,而临汾就有5座。浮山天圣宫镌刻唐代宫廷乐舞的石雕、侯马金墓出土的戏剧砖雕、襄汾丁村民居的戏剧木雕、明清的戏剧木版年画、民间刺绣和剪纸,都是中国戏曲演进的历史见证。

据了解,临汾现有蒲州梆子、晋南眉户、曲沃碗碗腔、洪洞道情、翼城琴书、浮山乐乐腔、侯马皮影戏、浮山木偶戏8个剧种。有25个戏曲演出团体,戏曲从业人员达1042人,新时期以来上演剧目598台,新编剧目273台。厚重的历史文化成就了该市地方戏曲文化持久馨香的艺术魅力。

临汾戏剧文化历史悠久,尤其蒲剧源远流长。蒲剧(蒲州梆子)是梆子声腔中最古老的剧种,素有梆子戏剧种鼻祖之称,山西“四大梆子”之首。2006年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1984年中国戏剧首届梅花奖,临汾就捧回了两朵,蒲剧名家任跟心2000年又梅开二度,再获殊荣。

而今,59朵大小梅花在平阳大地竞相开放,为了表彰临汾市在戏曲事业发展上的突出贡献,2005年中国戏剧家协会特别授予该市中国戏曲“梅花之乡”称号。

时光轮回数千年,不仅社会环境发生了变化,人们的审美需求也与当初大不相同。古老的戏曲艺术虽有其独特的魅力,却无法更好地适应现代人的欣赏需求,戏曲传承的步伐愈发艰难。

2017年初,该市出台了《临汾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临汾市戏曲传承发展振兴工程的实施意见》,从加大戏曲扶持力度、繁荣戏曲精品创作、开展戏曲惠民演出、改善戏曲生产演出条件、支持戏曲院团发展等九个方面对做好该市戏曲传承发展工作提出了具体措施。并争取了市本级500万元的政府购买惠民演出资金,其中80万元用于新创剧目。

截至目前,该市共有四部剧目荣获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眉户小戏《特殊的陪嫁》荣获国家艺术基金2018年度滚动资助项目。

并制定了《临汾市2018年戏曲惠民演出经费使用实施方案》,通过开展“五进”(即进农村、进景区、进校园、进社区、进剧场)活动,进一步完善落实促进戏曲发展的政策和措施,营造有利于戏曲发展的良好环境,发挥戏曲在促进文化强市中的重要作用。

截至2017年12月底,全市共完成免费送戏下乡1940场。

2017年9月,临汾市小梅花蒲剧团新创蒲剧《老鹳窝》参加了首届山西艺术节第十五届“杏花奖”评比演出,摘得新剧目、编剧、音乐、舞美四项大奖。并成为“国家艺术基金2018年度资助项目”;眉户小戏《大山村医》摘得首届山西艺术节戏曲类“群星奖”。眉户剧《雷雨》《父亲》参加西安中国秦腔优秀剧目会演获优秀剧目奖;市艺校14岁学生张玉蕊荣获第二十一届“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活动”金花奖第一名……

临汾市戏曲保护传承屡创佳绩。

戏曲传承从小抓起,今年3月,临汾市首个“临汾市戏曲传承基地”可幻·戈登斯顿学校挂牌,预示着该市戏曲传承工作后继有人、传承有望。

打造戏曲文化生态圈

为拓宽戏曲演出市场,培养戏曲受众,2017年1月,临汾市影剧院启动“周末剧场”。于每周五晚8时在市影剧院上演经典戏曲剧目,实行亲民票价,每场票价为5元、10元、20元。一年来,“周末剧场”坚持至少每周五演出一场,累计演出55场,接待观众4.2万余人次,在培育戏曲文化市场受众和激发大众文化消费上起到积极引导作用;“儿童剧场”演出14场,接待观众7500余人次。活动启动以来,无论是上座率还是口碑均表现不俗,不但让真正爱戏曲、懂戏曲、想看戏的观众有更多的机会走进剧场,近距离接触戏曲精品艺术,也推进了戏曲与市场接轨,实现艺术与效益的双赢,激发戏曲事业自我发展动力。“周末剧场”演出以市直演出团团体为主、以本土剧种蒲剧、眉户为主,有时也会邀请外地剧团的其他剧种来演出。影剧院“周末剧场”的开办,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有着重大的意义。“周末剧场”是2000年之后,临汾戏剧演出第一次尝试市场化运作,“往常市区观众看戏都是凭身份证领票,无票入场,导致秩序混乱、拥挤。一开始,我们也担心如果卖票的话,有没有人来看戏,结果实施低价售票后,效果很好。”

演出承办方还建立了网络售票系统。观众可以在电话、手机和网上买票,就像我们平常购买火车票和电影票那样便捷。针对一些老年人和不会在网上购票的人群,安排专人送票上门。

观众,不仅是戏曲演出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是演员演出最有力的支持者和鼓舞者。“周末剧场”从根本上解决了城市戏迷观众无处看戏、看戏难的问题,满足了广大市民观戏赏戏的需求,丰富了城市文化生活。

从每周演出观察发现,观众绝大多数以临汾本市区戏迷观众为主,也有从浮山、洪洞、襄汾、霍州、侯马以及运城等地赶来的超级戏迷。

要吸引、引导观众群体,就必须有好的作品。优秀剧目的创作离不开资金的支持,国家艺术基金直接促进了剧目的生产、孵化。2014年,眉户小戏《带着妈妈上大学》初次尝到了这块蛋糕的甜头,申请到了20万元的资助。2015年,眉户剧《洪洞好人》、蒲剧《红色绝唱》均入选国家艺术基金2015年度舞台艺术创作资助项目。临汾市在申报国家艺术基金上名列全省前茅。高规格的奖励、高标准的评审,激发了剧团的潜力,《老鹳窝》《全家福》《泪洒相思地》……原创剧、移植剧,剧目创作迎来了丰收期。

戏曲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回眸传统,薪火相传,振兴发展地方戏曲艺术是临汾市实施“平阳记忆”“印象临汾”两大文化工程的一项重要内容。“‘十三五’期间,我们将不断推出戏曲精品,深耕戏曲舞台艺术,搞活戏曲演出市场,打造更具活力的戏曲文化生态圈,使我市戏曲艺术立足山西、唱响全国,走出国门,见证戏曲再度辉煌,共迎戏曲艳阳天。”临汾市文化局局长董凤妮说。

董凤妮认为,《我的父亲牛耕田》借由银幕,推动传统戏曲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赋予戏曲新的时代内涵,增强戏曲影响力和感召力。对于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更好地传承振兴传统戏曲文化具有重要的意义。

眉户戏曲电影的拍摄,标志着临汾市由戏曲大市向戏曲强市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对于将来的影片发行问题,潘国梁说,如果能少量安排城市院线,对城市里的戏曲爱好者也算是一件好事。“我感觉自己的影片还是有市场的。多年来参加全国性的会演,包括在南方演出,大家都能听懂。2014年到深圳、香港演出,反响很强烈。”

临汾市文化局副局长王军表示,虽然艺术片很难上院线,只要片子拍得好,就不愁发行的问题。“咱们有咱们的市场,电影到农村,全省、全国可以互换,发行的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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