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太行 抗战风骨 ——民族歌剧《桃花红杏花白》观后
 烽火太行 抗战风骨 ——民族歌剧《桃花红杏花白》观后
2023-12-29  来源:山西日报  作者:宋晨
民族歌剧《桃花红杏花白》剧照

巍峨耸立的太行山,是我国东中部的地理分界,是我国地形第二阶梯的东缘,亦是黄土高原的东部界线。它东西横向,绵延千里,峡谷毗连,气势如虹,战略位置重要,历来被视为兵家必争之地。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依托这里山势险要、进退自如的特点,建立了抗日根据地,并将八路军总部设在了太行山腹地的左权县(原辽县)麻田镇。令人惊奇的是,与英雄业绩、峭壁陡崖、山泉潺潺相映生辉的,是流传于全国的著名民歌“桃花红杏花白”,这首旋律优美、百听不厌的民歌,既是至神至圣的爱情颂歌,也是寄情山野的画面描绘,更是太行山苍茫风骨的韵律体现。正因如此,曾有许多人提议,希望将这首著名的民歌延伸为大型的民族歌剧,并与太行的红色基因相连接。可喜的是,在2023年的年终岁尾,这个愿望实现了,民族歌剧《桃花红杏花白》在省城太原正式与观众见面了。

该剧用五幕近30首演唱曲目,在现场交响乐伴奏下,以独唱、对唱、二重唱及合唱等丰富多彩的歌调旋律,讲述了抗战初期杨柳青从延安返回家乡组织乡亲共同抗日的故事。用杨柳青在延安所接受的教育、所开拓了的视野、所感受到的境界、所带回来的忧国忧民的情怀,用一曲“桃花红杏花白”的传统旋律,来消除宗族恩怨、凝聚爱国精神,形成同仇敌忾、共赴国难的共同意志。在这个慷慨激昂的抗战大背景下,也让杨柳青与潘桃花的情感和命运在抗战烽火的烈焰中绽放。我们看到,在本剧中,音乐和歌曲的交相辉映与跌宕起伏,很好的配合烘托了故事的演进与人物塑造。比如一开场时,映入观众眼帘的那浓郁的地域风貌,以及连贯始终、磅礴大气的舞台美术呈现,都与剧情浑然一体,一看就是山西这块土地上的景象,一看就有太行山的风情。再如一开场的那段民歌风的合唱舞蹈,以及桃花的那几句“圪梁梁、红丢丢”的地方特有语言,一下子就让观众融进了这片神奇的土地,融入了对太行山风物的遐想之中,融入了抗战的情境中。当然,也自然地融入了对杨柳青与潘桃花的爱情憧憬及对剧情延展的期待中。

与创作构思相对应的是,该剧唱词很接地气,有特色,有民俗色彩,有大山风味,有高原气质。如杨柳青唱《我从延安来》:“山河破碎国有难,桃花依旧开满山!三天路程两天赶,千里重回太行山”;潘桃花唱:“圪梁梁桃林为谁栽?红丢丢桃花为谁开?心里的千言和万语,化成了一句话,阿格呀呀呆!”杨柳青娘的唱词:“谁说的儿大不由娘?我一口吹灭这刚点的灯”,以及潘桃花被绑时的唱词“风里裹着刀,云里埋着雷”等,这些唱词与旋律的完美结合,对推动剧情和刻画人物起到了非常好的烘托作用。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在运用演唱推进故事的讲述和矛盾冲突的递进方面,这部剧也有独到之处,男主人公杨柳青的“我不唱”和女主人公潘桃花的“我不唱”衔接巧妙自然,不仅揭开了潘杨两家因赛歌大会而产生的矛盾,也给观众留下了为什么不唱的隐忧与悬念。

我一边欣赏着《桃花红杏花白》的剧情,一边情不自禁地思考着多年来众多同行对中国歌剧、中国民族歌剧的定义与样式的讨论。一边思绪飞扬地想到了京剧,想到了我们为什么有几百种不同风格的剧种。虽然有的剧种生存艰难,但仍然能保存至今,起码比我们当今创排的那些只演了两场、只能演一阵子的新戏要强。我们戏曲百花园之所以百年不衰,就在于其根基牢固。这个根基就是浓郁的民族特色与地域风格,它是从语言到音乐、从生活方式到风土人情的各自的独特性呈现。

我感觉,在对民族歌剧的探索方面,《桃花红杏花白》同样有自己的独特价值。众所周知,民族歌剧是在革命战争年代诞生的一种新型艺术形式,它最基础的营养吸收,就是北方的戏曲与民间小戏,再进一步地说,民族歌剧实际上完全继承了“以歌舞演故事”的戏曲传统美学特征,因而从它诞生的第一天,就深受基层观众的欢迎。长期以来,对于中国民族歌剧的界定和主张各种各样,有主张西洋歌剧中国化的,也有主张向戏曲靠拢用板腔体的,也有主张要改良宣叙调的,等等。虽都有其道理,但我以为,中国民族歌剧应是包含了歌剧全要素的,风格多样的舞台形式。其中民族风格的歌剧当然是中国歌剧的核心,因为它是中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语言以及音乐迥异的“国情、国味”的“相貌”所决定的,绝不可能只定于一尊。这些特性还决定了中国民族歌剧之走向,会形成与歌舞剧融合发展或齐头并进的态势。再进一步地说,包括歌剧在内的任何的舞台作品都是给人看的,既是娱乐生活、丰富精神需求的,还是陶冶情操、寓教于乐的。无论是民族歌剧说还是更微观的区域歌剧说,本质上都应是中国特色浓郁、民族风格明显的、渗透着中华文化精髓与文化基因的艺术形式。而《桃花红杏花白》以载歌载舞的形式,将地域民俗风情与歌剧艺术的要素精美融合,咏叹与宣叙兼具,歌唱与舞蹈共生,主次得当,详略分明。从表演上看,这部民族歌剧演员选择准确,从声音到形象都与角色很贴近,实力很强,这就使这部剧人物形象丰满,表演的气场把整个舞台撑起来了。从音乐创作角度看,《桃花红杏花白》确实充分利用了当地民歌素材丰富、演唱方式多样的特点,重点在音乐与歌曲上下功夫,在经典民歌曲调较平直、曲式较单一的基础上赋予丰富的配器和创新的吟唱方式,把地域艺术特色与当今普遍审美习惯进行浑然天成的嫁接融合,给予了山西民歌一种新鲜丰盈的生命力。我对主创团队展现出来的探索创新精神感到钦佩,对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专业的、对艺术素材进行提炼整合的能力表示赞许,也为他们那种对家乡风土人情的挚爱和宣扬所感动。创作一部好作品就是要有创作技能与真情实感的互动与迸发。

从精益求精的创作理念与创作规律来要求,该剧不但有修改打磨的基础,也有修改打磨的必要。因为它离精品力作已经不远了。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还想提出以下三方面的修改建议:

一要减繁枝。适当减少一些舞蹈场面,以增加一些合唱的方式来烘托剧情,使其更像民族歌剧。二要密针线。建议加强对人物前世今生的介绍。最后,我想特别强调一点,一定要加强杨柳青对潘桃花讲述延安的故事以及桃花对延安的向往,加强杨柳青对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与方略的阐述,加强杨柳青身上的那种使命感与担当精神,唯其这样,才能突出抗战救国、不畏牺牲的特殊时代大背景,突出太行山的宏阔风貌和人文情怀,承继山西民族歌剧的红色基因传统。也为杨柳青之后要带潘桃花去延安的情节做铺垫。我真诚地祝愿演出院团再接再厉,把更多更好的舞台作品奉献给人民,使山西——这个民族歌剧发祥地之一的红色圣地,这个艺术资源异常丰富的文化大省,在创造民族歌剧新辉煌的道路上,创作演出更多像《小二黑结婚》《刘胡兰》那样的优秀作品,为全国歌剧界做出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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