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充满了乡土气息却又让人荡气回肠的优美旋律,千百年来在中条山下,在黄河岸畔,起伏着、回荡着、悠扬着。那是道情,我们的永济道情。
根植文化沃土
永济道情分东路道情和西路道情,原是两个不同特色的曲种。东路道情主要流传县东部分,以卿头镇曾家营村为代表地域;西路道情主要流传县西部分,以韩阳镇为代表地域。东路道情流传地域较小,只是卿头镇和金井长江府(属盐湖区)一带地区,而西路道情基本就是过去的晋南道情,流传的地域更广泛一些。两种道情都是生长在永济这块土地上的,有着相同的音韵特色,但也有着明显的区别,各自都有独具特征的板式与旋律,都有自己独特的艺术表现力。
它们是植根于永济这一片文化沃土上的两朵野花,它们近在咫尺却又不多往来,只是在各自的领地里自由生长,鲜艳着自己的鲜艳,蓬勃着自己的蓬勃。
到了20世纪80年代,这一切开始发生了变化。上世纪80年代初,永济和全国一样,迎来了文艺的春天。永济的文化工作者们,具体说就是永济县文化馆的艺术家们,告别了“文革”的梦魇,焕发出空前的工作热情和艺术创造力。他们的艺术目光,投向永济道情这一块艺术领地。他们要让道情这一古老的艺术形式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为百废待兴的艺术园地增添一道亮丽的风景。在文化馆全体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下,一出由杨伯骐改编剧本,肖正荣设计音乐,廉介义、贾淑兰执行导演的传统小戏《小姑贤》正式演出,很快就在全县引起轰动,在地区汇演中赢得了头彩,宣告了道情这种“地摊子戏”登上了舞台。
这是一次重要的,有着重大意义的艺术实践:田间地头前街后巷的地摊说唱登上了剧院舞台;由艺人以第三人称叙述人物故事(当然是唱的),提升到舞台上演员扮演戏剧人物粉墨登场;戏剧人物行动和剧情曲折发展变成了直接的舞台动作;观众由听故事变成综合性感官视听的艺术欣赏。总之,是地方曲艺道情说唱,嬗变为一个地方剧种。其后,在山西省文化厅小剧种学术研讨会上,明确了道情戏的艺术定位:道情戏,被确定为山西小剧种,正式命名为“永济道情”。
至此,道情有了正式“学名”。“永济道情”和“蒲州梆子”一样,为脚下这一片土地,做出了一份文化贡献。
名列省级“非遗”
现如今打开《山西戏曲剧种大全编汇》,打开网络《戏曲剧种》,“永济道情”赫然在列,理直气壮地占据着一席之地。当代著名戏剧家马少波有一首《过永济》,写道:“依山傍水棉谷丰,千古文章仰柳公。他日西厢复旧貌,再来永济听道情。”一代大师的眼中,永济道情和柳宗元文章、西厢记戏曲一样,都是永济的骄傲。
艺术史告诉我们,艺术是发展的,但也是需要历史机遇的。东西两路道情的融合交汇,地摊说唱上升到戏台表演,永济道情得到了一次质的飞跃,得到了新生与壮大。永济文化馆的艺术家和文化工作者们,为道情的发展创造了历史机遇,他们的贡献是历史性的。
于是,永济就成为产生了两个剧种的县份:一个是蒲剧,一个是——永济道情。在全国,这也许是唯一的,至少是不多的县份之一。永济为中国戏曲的艺术宝库,又增添了一项宝贵珍藏。
历史进入新的世纪,国家对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永济道情被确定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永济文化局和文化馆为这个非遗项目做了大量调查辑录保护传承的工作,取得了“非遗”工作的突出成绩。永济道情,幸运地得到了国家文化行政部门层面的支持和关注。永济道情成为永济文化的重要组成,在永济文化史上记载了重要一页。而永济道情剧团虽然已经停办多年,但它成功的艺术实践也永远保留在永济文化历史上。到如今,永济道情戏还不时地出现在舞台上,用它婉转的唱腔和富有生活气息的表演,陶醉着广大观众。作为原生态的东西两路道情说唱,也还在田间地头和前街后巷活跃着。
然而,虽然永济道情经过新时期以来成功的艺术实践,其唱腔和表演完全可以满足各种剧情的艺术需要,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戏曲剧种,已经经过了广大观众的检验和专家的肯定,但是,它的艺术史还只是实践史。总体上说,它的唱腔和表演还在老艺人的肚子里,它的传承还是最原始的师傅徒弟口口相传的方式。以往排演的剧目当然有音乐设计,有一些纸面资料,但也只是根据剧情需要的选用而不可能也不应该是“道情唱腔大全”。以往的音像资料,也只能是演出现场而不会是学术研究和理论总结。
永济道情,作为一个小剧种,需要学术总结,需要理论提升。文化建设越来越发展,这种需要就越来越迫切。这样一个历史重担,落在了杨建荣同志的肩头。
填补理论空白
不同剧种的根本区别就是不同的音乐和唱腔。道情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剧种,就是它拥有独特唱腔这个基本元素。对道情这个剧种进行学术总结,主要就是对道情音乐的整理和总结。
在永济,杨建荣是最具备这样全面素质的音乐家。
杨建荣早年是永济蒲剧团的演奏员,多年随团演出,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打下了扎实的蒲剧音乐基础。他高中毕业,后来又坚持自修,还写作发表了不少小说、散文、民间文学作品,在剧团就是文化水平最高、写作能力最强的演职人员了。建荣有着新时代音乐人的艺术自觉,不是跟着剧团走江湖混日子,而是在县级剧团那种三天一换台的流动生活中,坚持学习,刻苦钻研。他不满足仅仅当好一个乐队伴奏员,而是努力学习现代音乐知识,学习蒲剧音乐理论。那时候永济蒲剧团人才济济,展耀东(音乐设计,曾任山西省歌舞剧院首席小提琴)、杜运徍(蒲剧著名音乐设计)、王传经(蒲剧著名板胡演奏家),都是他的老师,一有空闲就虚心求教。十年磨一剑,建荣终于成长为一位既具备现代音乐专业知识又熟悉蒲剧戏曲音乐,既具备蒲剧音乐专业伴奏技能又具备蒲剧音乐理论素养的音乐家。后来,他被调进文化馆,专业从事音乐研究和群众音乐活动的辅导工作。
于是,杨建荣与永济道情结下了不解之缘。
杨建荣被调进永济文化馆,主管部门领导的意图是向他交代过的,就是期望他参与道情音乐的研究和理论总结,他的心里是清楚的,任务是明确的。十多年来,他又拿出当年钻研蒲剧音乐的劲头,深入乡村采风,请教民间艺人,与文化馆的老同志互相切磋,经常去运城向地区文化局的张雨岩、杨明锁老师求教。很快地,他就沉浸到道情音乐的艺术天地里了。搞了多年“大戏”的音乐家发现,道情这种“小戏”也竟然摇曳多姿,千红万紫。他仿佛走进了生机勃勃的乡村,只听得大树下老汉们的大声谈笑,街巷里孩子们的疯张嬉戏,麦场边青年男女们的低语呢喃……
他“身入”了,而且“心入”了。于是,杨建荣又成为一位道情音乐家。丰富的实践经验,扎实的理论基础,还有以现代音乐理论的目光对于民间艺术的审视与烛照,他已经做好了承担历史重担的艺术准备。
于是,在永济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文化建设的今天,在宣传部、文化局、文化馆的支持下,市文联和本土文化研究会具体主持,委托杨建荣同志完成一部永济道情戏曲音乐的学术专著——《永济道情》。
我们知道,这本书标志着永济道情,不仅有着成功的艺术实践,也像其他剧种一样,有了自己的学术总结、艺术定位和理论提升。当然,这还只是对永济道情的初步总结,我们期待建荣同志和其他同志进一步的学术研究,以期对永济道情的传承和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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