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美学中寻找戏曲创新点
 从中国美学中寻找戏曲创新点
2024-09-12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王海平
川剧《江姐》剧照。重庆市川剧院供图

前不久,川剧《江姐》参加“与时代同行  与人民同心”——新时代优秀舞台艺术作品展演。该剧从2018年1月在重庆首演以来,已经演出超过130场。中国戏曲是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信息时代,如何让戏曲被更多年轻人接受和喜爱是新的挑战。近来,我们看到一些令人欣慰的现象。比如,京剧程派名家张火丁的《白蛇传》演出“一票难求”,北方昆曲剧院的《红楼梦》在各地受到广泛欢迎,“三度梅”获得者冯玉萍的《孝庄长歌》征服众多观众,豫剧名家李树建改编的豫剧《鞭打芦花》传播海内外,等等。这说明戏曲的创新有规可循,剖析川剧《江姐》的创新,可以获得一些启示。

创新不离本体,在川剧《江姐》中处处可见。譬如开场,具有象征性的船工号子、朝天门卖艺等场景,将川剧技巧运用其中,不仅展现了川剧传统的艺术魅力,还通过戏曲程式勾勒出江姐身处的时空环境,呈现浓郁的重庆地域和人文特色。第三场游击队员上场的一段舞蹈,是戏曲程式、道具和舞蹈的有机结合,戏曲技法的合理运用,推动了剧情的发展。第五场江姐、甫志高、蓝洪顺的三人轮唱,运用传统的“三穿花”调度,外化人物的内心情境,让三人进行穿越时空的内心独白,以及甫志高的表演中对传统川剧踢褶子技法的运用,强化戏曲性,达到舞台效果和观众审美的高度契合。这些戏曲处理带有明显的川剧特色,人们从川剧的创新中仍然看到传统,感受浓浓的“川味”。第六场围绕江姐受刑这一情境创作的“铁链舞”,充分发挥戏曲程式性、假定性、技艺性的特长。第七场“绣红旗”是戏曲虚拟性、意象性的诗化表达。剧中将舞台当作一面红旗,以黄绸为丝线,江姐带着4名狱友饱含深情、手持黄绸进行舞蹈,最终经过巧妙的设计,一颗金色的五星,出其不意地呈现在观众面前。配合着灯光的处理,一面极具象征意义的五星红旗飘扬在舞台之上,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成功的京剧、昆曲、评剧、豫剧剧目,大都遵循创新不离本体的原则。但戏曲的生命力不仅在于作为本体的根,也在于用来创新的枝,这是新的生长点。川剧《江姐》的创新,用力在深刻理解中国戏曲的美学理念,将之进行心灵和诗化的表达。比如意识流的运用。一把雨伞变为江姐与彭松涛时空对话的门钥,演绎出江边漫步回忆,加深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春蚕到死”大段唱腔的处理、囚室里牢门移动与狱友的互动以及其他多处间离理念的运用,都令人难忘。那些贯穿在绘画、诗歌、传统戏曲中的写意与浪漫主义,在舞台上具象化,并深化为舞美、剧情、人物、唱腔中的情绪和情感。

戏曲的创新,本质上是对中国美学的当代理解和诠释。1935年,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在莫斯科观看梅兰芳先生的演出后受到启发,后来在文章中盛赞中国戏曲艺术的陌生化效果。今天,我们探究中国戏曲的现代性问题,也应该从中国的美学里寻找创新点。中国戏曲史宛如长江大河,每个剧种都有其源流,从源头开始浩荡东去,因时因地形成万千气象,故而不废千古。川剧《江姐》提供了一个创新的范本。以“一枝红梅”引来“山花烂漫”,戏曲的未来春光无限。

(作者为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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