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数字化和人工智能技术越来越多地应用于演艺行业,传统舞台实体与现代化数字虚体相互结合,大幅度提升了戏曲舞台的观赏性。但在这一过程中,既要克服传统戏曲表意手段带来的局限,又要注意现代技术对戏曲写意本质的挑战,立足戏曲本体,坚持写意与写实相融合,从而更好地彰显民族化演艺的文化品格,通过多样化的舞台形象和生动的演剧样式描绘新时代。
“写意”原是中国传统美术的评论术语,余上沅在《国剧运动》中借来用于戏曲,随后黄佐临明确提出了“写意戏剧观”;“写实”则是指以模仿生活为基础,借助一定的外部手段塑造具体的艺术形象。写实与写意的手法在戏曲舞台上相互补充,共同形成了戏曲丰富多彩的艺术特色。随着数字化和人工智能技术越来越多地应用于演艺行业,传统舞台实体与现代化数字虚体相互结合,大幅度提升了戏曲舞台的观赏性。但在这一过程中,既要克服传统戏曲表意手段带来的局限,又要注意现代技术对戏曲写意本质的挑战,立足戏曲本体,坚持写意与写实相融合,从而更好地彰显民族化演艺的文化品格,通过多样化的舞台形象和生动的演剧样式描绘新时代。
中国传统戏曲衍生于勾栏、茶园、戏台等多样化的表演空间,长期的艺术实践使其程式化、虚拟化的表现手段逐渐完善,形成了不注重实景再现,而注重虚实相生、形神兼备的写意演剧样式。“一桌二椅”“门帘台帐”的极简化舞台和“以身化物”“景随人动”的虚拟表演具有广泛的场所适应性,诗性隐喻的视觉表现取代了现实景观的场景再现,在相对自由的舞台空间中着力表现抽象的戏剧意象。然而,艺术的表现不能脱离生活的再现,虚拟的程式符号也是在生活原型的基础上经由夸张、提炼和变形而形成,不应当成为表现生活的限制。由于现代生活方式发生了极大改变,“以鞭代马、以桨行船”的传统戏曲表意手段,在描写现代生活时产生了较大局限。数字技术和智能媒体在舞台上的应用,赛博表演、多媒体戏剧、数字表演等新型演艺形式的不断涌现,激发了中国戏曲的演艺形态变革,产生了很多具有探索性的创新戏曲作品,突破了传统镜框式舞台空间,为观众提供了更加丰富、生动的观演体验。在数智时代,利用现代科技实现戏曲舞台写实与写意的融合表达,是戏曲艺术发展的必由之路。
传统戏、新编历史剧和现代戏“三并举”是我国戏曲长期执行的发展方针,经历了60余年的动态实践,至今仍发挥着积极的作用。传统戏经过整理、改编和创排,在保持其本真性的前提下继续上演,并通过数字媒体和智能机械装置等舞台技术进一步提升表现效果。比如,今年10月,国家大剧院联合中国戏曲学院再度重塑“白蛇”IP,采用智能显示装置和大规模三维视觉仿真技术打造传统戏曲元素与现代科技手段相融合的京剧《白蛇传》。该剧根据国家大剧院歌剧院舞台的实际条件设计多媒体布景,营造出“西子湖畔”“保和堂”等逼真场景,使观众能够更加真实地感受剧情的发展和人物的情感变化。传统水墨重彩是戏曲现代舞美常用的表现手法,该剧“水漫金山”“断桥相会”等场景中,山峦等自然风光被转化为流动、圆融的抽象化造型,与水袖、圆场等程式化身段动作保持高度一致的写意性。旋转的舞台与动态的屏幕营造出灵动的空间,充分体现了传统戏写实与写意的二重性。
值得一提的是,神话题材戏曲在意象创造与象征艺术表现空间方面具有先天的优势,而现实题材戏曲剧目的创排同样需要遵循抒情与叙事、具象与抽象、写意与写实的辩证统一。中国戏曲学院创排的新编黔剧现代戏《那夺 那夺》,讲述了在叫“那夺”的云南彝族村庄里,郦佤和孩子们在来自北京的舞蹈老师帮助下,成功考上专业舞蹈学校,走出大山实现艺术之梦的故事。该剧根据“彩云计划”公益项目的真实故事改编,题材的现实性要求舞台在一定程度上还原生活场景,同时注重写意性的美学风格,使得唱念做打的表演手段得以充分发挥。该剧的布景以彝族建筑结构为主体,提取土掌房外在方正、平顶的建筑结构特征,组成舞台的基本框架,并通过写意化处理多媒体影像,将生活原型进行适度的夸张、变形,从而将生活空间向情感空间转化。同时,黔剧是贵州的传统地方剧种,该剧保留了黔剧的传统唱腔、表演特色,并在此基础上融合西方芭蕾舞、彝族大刀舞、舞狮等元素,在有限的舞台空间中最大限度地展现虚实相生、以虚拟实、因虚得实的动态时空特征。
数智影像是当代新编戏曲常用的舞台设计媒材,其灵活的空间可拓性大幅度增加了表现对象的嵌入能力。然而,目前出现了一些屏幕、灯光和机关布景等的过度应用现象,还有一部分戏曲创作者形成了“技术崇拜”意识,现代数智化舞台对机械、抽象等西方艺术元素的依赖,使得戏曲的写意性本质受到了挑战。我们需要更加冷静理性地看待新媒体技术、场景新应用与表演新模式,平衡外在形式和内容生产的关系,坚持写意与写实相融的守正创新,才能彰显戏曲恒久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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