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晋剧表演艺术家丁果仙是晋剧史上第一个女须生,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她善于吸收前辈艺人不同风格的唱腔,博采众长,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她还注意学习名剧种中典雅俊逸的精华,剔除晋剧中粗俗纷杂的缺点。在道白上,她一改土音而吸收了京韵,对晋剧是一大改革。经过艺术的再创造,逐渐形成了嗓音高昂宏亮,刚柔相济,朴实深沉,气息运用自如,咬字清晰纯正的晋剧须生“丁派”唱腔艺术风格。
1936年,丁果仙赴北平演出,在剧目单上,有一出名叫《四进士》的戏格外引人注目。这出戏,是两年前丁果仙用自己的拿手戏晋剧《串龙珠》与京剧著名须生马连良交换移植过来的。《四进士》是京剧的传统剧目,影响很大。这次被改编成晋剧的《四进士》再次赴北平演出,因此在京、晋二剧的行家和爱好者中间引起极大轰动。尤其是剧中原主角宋士杰的扮演者马连良先生,更是时刻关注。
有一天,马连良趁丁果仙主演的晋剧《四进士》开场后,悄悄来到剧场,坐在观众席上,想看一看丁果仙晋剧版宋士杰的表现。
当戏演到第十一场时,丁果仙饰演的那位耿直热心的宋士杰,为探询干女儿杨素贞冤案的审理情况,前往衙门,结果在大街上,恰巧遇到办案的班头丁旦。按剧本的规定台词,宋士杰应叫一声“丁旦”,然后再向他打问案子的情况。但丁果仙出场亮相时,无意中瞥见了台下的马连良,不由暗自一惊,心想:我演的宋士杰是向马先生学来的,今天在他面前演出,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丁果仙一慌神,便出现了差错——该她说台词时,她脱口而出,把“丁旦”叫成了戏中的另一个角色“二混子”。丁果仙这一声错叫,让台上台下一片愕然,台上的“丁旦”傻了,台下的观众也愣了:出场的明明是“丁旦”,宋士杰为啥称他“二混子”呢?一时都不知怎么是好。当然,在这一刹那,最为紧张的还是丁果仙,因为她话一出去,就已经意识到念错台词了,造成了自己平生罕有的舞台差错,怎么办?
在这紧要关头,舞台经验十分丰富的丁果仙急中生智,突发灵感,有了救场的主意。只见她从容地走近了丁旦,揉了揉双眼,出人意外而又合乎情理地说了一句即兴台词:“唷,老汉我老眼昏花,行走匆忙,认人不真,原来是丁旦娃娃!”这样,一场可能砸锅的演出危机安然度过了,戏顺利地演下来。台上台下,都对丁果仙的出色演技暗暗叫好。
演出结束后,不知就里的马连良来到后台还对丁果仙说:“戏演得很好!尤其是宋士杰同丁旦路遇的那个‘关子’卖得好!既突出了宋士杰的年老,又符合宋士杰当时心怀急事,忧心忡忡,神思恍惚的实际情态。”丁果仙听完马连良的夸奖,哈哈大笑,风趣地说:“好我的老爷子,那个‘关子’是您把我给吓出来的呀!”
弄清原委后,马连良说,丁果仙的因错出巧,看似灵感之偶发,实有情理之使然。倘不是对宋士杰这个角色的年龄、身份和特定心理状态早已了然于胸,体察入微,那么在急遽的舞台瞬间,面对失误,就绝不会蹦出那样一句契合人物面貌、合乎剧情发展的巧妙台词来。
丁果仙听后深受鼓舞,为了感谢马连良先生对自己的指教,也为了纪念这次“事故”,此后在演出晋剧《四进士》时,丁果仙就把因错而得的巧,保留下来,成为她的拿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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