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爱的艺术活动纵贯了半个世纪,成名也40年了。她一步一个脚印,步步生莲花,使自己的唱功戏得到艺术升华。
她唱的是晋剧,必须保持地方语音的声调,没有这个也就没有晋剧与众多剧种的差异性,也就丢失了这个区域的广大群众的支持。
王爱爱的吐字按汉语拼音的标准校正偏音、土音,每个字的反切、正切、声母、介母、韵母分明,声母要有力度、介母要悠长、韵母要归韵,这是程砚秋所称的“枣核儿音”、余淑岩所称的“三才韵”;声调上从山西方言的四声分别平(阴平、阳平)、上、去、入的调值高低,予以音乐处理;她的念白超越了自然形态,无论是短句还是长段,使人享受到吟诵的音乐美,但又不失乡音的淳朴。不太懂晋剧的外省人或完全不懂晋剧的外国人听了常常都忘情赞美:“最好听的话是太原话,最好听的戏曲念白是王爱爱的晋剧念白。”
至于唱,王爱爱在字、腔、声、情上相互关联的音乐观上走得最远。由于她在吐字上纠正了山西话的偏、土,而在声调上保存了山西话浓郁的味儿,而且字字入耳,所以才有晋剧的地方色彩。声腔上她发挥嗓子怎么用怎么有的饱满、圆润、高亢而雄浑的天赋,高腔不躲、低腔不避、长腔一气贯通,举重若轻地、圆满地实现了抒情效果,而且极具穿透力。她触到晋剧艺术自己的审美特征——“其音慷慨,血气为之动荡”。无论是《劝宫》中舒缓的“在宫院我领了万岁的旨意”,或是《大登殿》中急促的“二月二龙抬头”的赶板垛字——几乎连换气都没有了似的,都是淋漓酣畅、元气充沛、悦耳热肠。这就是梆子!这就是王爱爱!她只要一上场,在张嘴前听者的期待值已经高到饱和点了,常有一股热流横扫过座席间,哪怕是人山人海的乡间草台,她一唱,那爽朗、明快、炽热的唱腔,必定是得到一致的欢迎。
王爱爱爽洁地把没有意义的虚字删除净尽,代之以委婉动听的行腔,净化了也美化了青衣唱腔。“凡声音之性,引而上者为道”,她与观众间的交流没有一点沉沦的杂质,纯然是阳刚一路,但不缺缠绵悱恻、一往三复的情感,是戏剧兼抒情的女高音。
20世纪70年代初叶,王爱爱移植《龙江颂》之后,唱腔更加丰富、多变,唱法也更加圆熟,观众开始誉之为“爱爱腔”,声乐界则有人说她是“男高音”。有点像,从恢宏的英雄气概上,从沁人肺腑的抒情性的音色上,从纯净如水的音质上,从低音6到高音3的宽广音域上,从气息上、共鸣上,她向男高音汲取了不少有益的方法。也有人说她的唱听得出来梅派雍容华贵、程派幽咽婉转、荀派低回悠长、尚派刚劲激越的味儿,这只是比喻,是欣赏者的主观感受,也是理——美好事物总是相通的。因为有“爱爱腔”的旋律、发声、吐字的戛玉鸣金的独特性,才能“产生着人的主观的感受的丰富性:欣赏音乐的耳朵”(《马克思恩格斯论艺术》)。
它就在我们耳朵里,这就是戏曲化唱法技巧,它创造出了戏曲声乐最高的形式美——韵味。
“爱爱腔”形成以后,王爱爱没有止步,她从京剧、川剧、秦腔、河北梆子、豫剧等诸多剧种、诸多流派、诸多行当中吸收、参用大嗓、小嗓、云遮月、水音、龙音、虎音、将音、沙音、炸音……她行路远、见闻宽,接触名家多,走一处学一处,贤者为师、能者为师,“爱爱腔”的丰满不是轻易打造出来的,但始终没有喧宾夺主,一直保持着醇厚的晋剧味儿、洋溢着活生生的生活美。“爱爱腔”是构筑在晋中地区语音美的基础上,从这个“根”派生出来的。在地方戏曲表演的体系中,许多重要创作和审美,也都离不开这个“根”。“爱爱腔”的戏曲化声乐表情是依据她的审美理想所创造的中国的、民族的、地域的声乐美。
王爱爱“师无长师”“法无定法”。从晋剧发展史的坐标来看,“爱爱腔”的美学价值应该定位在传承性和创造性的交叉点上。
美众之美,独擅其美,天纵其美!
王爱爱以其与生俱来的天纵之姿,命定地同山西人民血脉相连、哀乐与共。这是她扬尘舞蹈、三拜九叩的永远的老师。
王爱爱完全可以勤而多思、精研描摹,把风靡海内的“爱爱腔”锤炼打造得至善至美、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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