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涛第一次见面是在剧场,她在台上我在台下。
那次是《于成龙》剧场演出的时候。那时候看谢涛表演很震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每一个动作,表情,每一句唱与念,都好像是人物自然而然的感情流露。眼神里看远方便有远方,动作里演故事便有故事,眼神和动作之间配合得如此默契,即便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戏儿,也变成观众眼中的事儿。已仿佛不是在看戏,是在看事。后来察觉,这是多么丰满的人物塑造,真切、鲜活、接近、引起共鸣。有一点,不得不提,就是扮相,女扮男,英姿潇洒,雅人深致,着实是美了,每次看这位花甲老者上台时,一袭素衣,一捋胡须,一条辫子,将这位老者的清贫而不失清高,冷静而不失风趣,淋漓尽致得表现出来。一台戏,将近3个小时,谢涛仿佛在台上不会累,加上化装准备时间,一次演出就是6个小时,主演恐怕一分钟的休息都是奢侈。演出结束,还有幸跟谢涛合影一张,照片上的谢涛,满面笑容。
谢涛的表演,不得不说,精致、入世。用精致来形容是觉得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很好。入世,借用丁果仙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演戏不仅要演程式,更要演人物。把演员的我变为戏中的人。”我即角色,角色即我。我与角色融为一体。要做到这样,演员必须对角色有深刻的体验,要走进角色的内心世界。表演艺术的一个最鲜明的特色就是:既重视体验,又善于表现。虽然自幼勤学苦练,掌握了一身的技艺,但是她的艺术表演从来不是形式主义地注重技艺,而是力求深刻体验、准确地把握角色的内心世界,寓情理于形式,赋程式以生命,真实地表现角色的思想感情,塑造出有血肉更有灵魂的舞台艺术形象。传统的表演风格少有精雕细琢之笔。然而独秀一枝之处,在于她把女性的细腻、婉转的感情和平日里对生活的细致琢磨成功地带进了晋剧须生行当里,使得每一个剧目都有与众不同之处。在急速发展的剧情里仍然能够精致地表现出人物的内心世界,使得她的表演格调在粗犷中见细腻,令人回味无穷、百看不厌。
第二次见面是在中华傅山园,她在台上,我在台下。
那次是《傅山进京》的演出,七月份的太原,很热。露天的台,自带的板凳,有的甚至是自行车的后座,我去得晚,前面早已人山人海。那天是傅山诞辰日子,有赶庙会的热闹劲儿,台下的人看戏却是安安静静的。每次傅山的亮相、出场,都有着掌声的伴随。台下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有。据谢涛说,有一次在乡下的演出,观众点名要看《于成龙》。一般情况,都是演传统剧目的,因为观众都会唱,演员在台上唱,观众们在底下应和。但那天很不巧,演员们准备了两个多钟头终于扮好了,大夏天晚上8点钟演出,按规矩先来一段小戏,晚上8点钟开,但将近晚上9点开始停电,足足停了2个小时,成了晚上11点准时开。她说,当时都不敢从幕布里边看下面,想只要留半场人就好。当拉开大幕,她一出场,就出戏了,感动了,甚至想哭,台下黑压压一片老百姓,坐在前面的都是老人,他们都是自带小马扎、自带小板凳,那两个小时,演员在后台坐了两小时,下面的观众也硬生生坐了两个小时,共同等待时间和彼此。
谢涛的演出扎根群众,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在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有群众基础的演员。她的很多演出都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获得了广大戏迷的喜爱。我们知道戏曲本身是大众化的艺术,如果脱离大众就没有了生命,戏曲进乡村表演,就是要把古典戏曲推向社会,让更多基层老百姓理解、接受、欣赏。戏曲具有人民性,艺术都是从生活中来,而又高于生活,只有扎根于人民的艺术,生命才能长久,只有扎根于人民的艺术家,才是人民艺术家。
第三次见面是在省图书馆的文源讲坛,依旧是,她在台上,我在台下。谢涛分享自己与戏曲的缘分。她谈起自己和戏曲结缘,讲她小时候是在母亲的引导下学着唱山西梆子,而且还唱得有鼻子有眼,有机会还总想在大人面前露一手。上学了,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父母想让她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但她就迷上了演戏。在小学的时候,她背着母亲考了太原市艺术学校晋剧表演班,并被录取。这次她弃文从戏,一意孤行,走进戏曲。1996年,她凭着《丁果仙》,获得梅花奖,后又在2009年凭借《傅山进京》,再夺梅花奖。现在的她,亦能称为“晋剧第一须生”。在她分享的时候,一直都笑着放着幻灯片,讲每一张照片的故事。她讲的故事很有趣,有细节、有人物,有时候捧腹,有时候痛心。也许她本人就是鲜活的,丰满的,才能成就,范进、傅山、于成龙这些有血有肉的历史人物。
谢涛对于戏曲的热爱,是一意孤行。是锲而不舍的坚持,奋不顾身的热爱,勇往直前的创新,不断进步,不断提升,不断摸索,又不断前进。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光鲜华丽的外表背后,是每一滴汗水,每一次晚归的付出。舞台上的她,一举手,一投足,即能栩栩表现人物;舞台下的她,亲切、优雅、干练,平凡而真诚。
三次见面,甚至没有说过完整一句话,我已然深深爱上这位一意孤行的人,这位热爱戏曲的人,这位人民艺术家,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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